废后归来,太子他肠子悔青精选章节

(一)洗衣盆里的水结着薄冰,我搓着发僵的手指,把最后一件中衣拧干。

冷宫的井水真毒啊,三年了,每次碰都像针扎骨头缝。棉袄袖口磨得发亮,露着灰败的棉絮。

挺好,够厚实,能熬过这第三个冬天。“哐当!”破院门被大力踹开,木头裂开的声音刺耳。

两个穿着玄色金线蟒袍的侍卫闯进来,靴子底沾着外面干净的雪泥,

踩脏了我刚扫过的青石板。领头那个下巴抬得老高,眼珠子斜睨着,像看地上的一滩烂泥。

“苏氏接旨!”他嗓子扯得尖利,手里抖开一卷明黄。我没动,手指泡在冰水里,木木的。

这地方,连耗子都不稀罕来,圣旨?怕是走错了门。“废后苏氏,

温婉淑慎……”那人开始念,文绉绉的词儿一串串往外蹦。后面跟着的小太监缩着脖子,

大气不敢出。领头侍卫念到一半,

大概觉得我这副冻得发青、满手冻疮的邋遢样实在配不上那些华丽辞藻,不耐烦地停了。

他上前一步,靴尖几乎踢翻我的洗衣盆。“聋了?太子爷开恩,复立你为后!

还不快跪下谢恩!”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盆里浑浊的脏水晃了晃。我慢慢抬起头,

看着他。三年冷宫磋磨,眼里的光早磨没了,只剩一片死寂的灰。“哦?”我声音哑得厉害,

像破风箱,“复立?”“天大的恩典!”侍卫鼻孔朝天,“赶紧收拾收拾,随我等回东宫!

太子爷还等着呢!”我扶着冰凉的洗衣盆边缘,慢吞吞地站起来。腿坐麻了,有点晃。

那侍卫以为我要跪,下巴扬得更高,等着受我这废人的大礼。我没跪。

我端起那盆漂着皂角沫子、混着汗渍和尘土的脏水。手臂冻得发颤,盆沿冰冷刺骨。然后,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那张趾高气扬、写满施舍的脸——狠狠泼了过去!“哗啦!

”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皂沫糊了他满脸,脏水顺着他梳理得油亮的鬓角往下淌,

滴在金线绣的蟒袍上,洇开一团团污渍。他精心保养的胡子黏成一绺绺,

滑稽地贴在惊愕张大的嘴巴周围。小太监吓得“嗷”一嗓子,往后蹦了一大步。

领头侍卫彻底懵了,眼珠子瞪得溜圆,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嘴唇哆嗦着,半天发不出一个音。我松开手,破木盆“哐当”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冰冷的脏水顺着我的手指滴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深色圆点。“回去告诉萧彻,

”我看着那张狼狈又滑稽的脸,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渣子。“让他——滚!

”(二)小院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领头侍卫粗重的喘息,

和脏水从他下巴滴落的“嗒嗒”声。他眼里的惊愕慢慢被一种暴怒取代,

手猛地按上腰间的佩刀柄。“你…你这贱妇!竟敢…竟敢…”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刀鞘都在抖。旁边的小太监脸都吓白了,死死拽住他胳膊:“张、张统领!使不得!

这可是…这可是太子爷亲口要复立的人啊!”“复立?”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搓了搓冻得通红的、裂了口子的手背,“三年前废我的旨意,

也是他亲口下的。金口玉言,吐出来的钉,还能咽回去?

”张统领那张被脏水泡花的脸涨成猪肝色,指着我:“苏烬!你别不识抬举!

太子爷念着旧情,才给你这破天荒的恩典!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废后,

烂在冷宫里的玩意儿!”“旧情?”我喉咙里滚出几声干涩的咳,像破锣在刮,

“他萧彻的旧情,值几个铜板?够买我苏家满门忠烈七十三条命吗?”这话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过去。张统领噎住了,眼神闪烁,按着刀柄的手松了些许。

他大概想起了三年前那场震动朝野的血案。苏家,百年将门,一夜之间,男丁尽斩,

女眷流放。而我这个刚册封不到一年的太子妃,成了“罪魁祸首”,一纸诏书,废入冷宫。

罪名?谋害皇嗣,戕害东宫良娣。多可笑。我那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滚。

”我懒得再看他们,弯腰捡起地上的破盆,转身往那间四处漏风的破屋子走,脊背挺得笔直。

“再废话,下一盆,就是粪水。”门板在我身后“砰”地关上,震落一层陈年的灰。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才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抖。不是冷的,是恨。

那股被强行压了三年的恨意,像被泼了油的死灰,猛地爆燃起来,灼烧着五脏六腑。萧彻。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我心口反复割磨了三年。(三)三年前的东宫,花团锦簇。

我是萧彻明媒正娶、十里红妆抬进来的太子妃。他握着我的手,

在帝后面前起誓:“此生唯烬儿一人,白头不相离。”那时他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

我以为,苦尽甘来了。我爹是戍守北疆的大将军,娘早逝。他娶我,

是为着苏家军权稳固他储君之位。我知道。可少女怀春,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那些刻意营造的温存体贴,还是让我一头栽了进去,心甘情愿做他棋盘上的卒子。

变故来得像一场瘟疫。萧彻最宠爱的良娣,云婉柔,有孕了。消息传来时,

我正给他绣一个荷包,指尖被针扎了一下,冒出血珠。心口也像被针扎了,闷闷的疼。

他答应过我的,暂时不要子嗣。可那是他的骨肉,我该替他高兴。我压下酸涩,

备了厚礼送去云良娣的柔仪殿。没过半月,云婉柔小产了。东宫一片阴霾。

太医说是误食了寒凉之物。萧彻震怒,下令彻查。查来查去,

线索竟指向我送去的那支老山参。人证物证,铁板钉钉。云婉柔身边的大宫女哭诉,

亲眼看见我的陪嫁丫鬟霜降在参盒里动了手脚。霜降被拖下去杖毙时,

凄厉的喊冤声穿透了整个东宫:“娘娘!奴婢冤枉!是良娣…是良娣逼奴婢的啊!”没人信。

或者说,萧彻选择不信。他冲进我的寝殿,赤红着眼,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掼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嗡的一声。“毒妇!

”他嘶吼,额角青筋暴跳,“我待你不够好?婉柔哪里碍着你了?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容不下我的孩子?!”喉咙被他铁钳般的手扼住,空气一点点抽离,眼前阵阵发黑。

我拼命抓挠他的手,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留下血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疼,

眼底只有噬人的怒火和…被背叛的痛楚?真是讽刺。

“不…不是我…”我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肺里火烧火燎。“不是你?”他冷笑,

猛地松开手。我像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咳得撕心裂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冰冷刺骨,再找不到半分昔日的温情。“证据确凿!苏烬,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甩袖离去,背影决绝。第二天,废后的旨意就下来了。措辞严厉,字字诛心。紧接着,

是苏家。我爹在北疆被构陷通敌,八百里加急的密报送到御前。苏家满门,男丁问斩,

女眷流放三千里。速度之快,像是早有预谋的屠刀。一夜之间,我从云端跌落泥沼,

粉身碎骨。(四)冷宫的日子,是钝刀子割肉。冬天最难熬。炭例永远不足额,

发下来的也是最劣等的黑炭,烟大,呛人,还不经烧。窗户纸破了无数洞,

寒风像鬼爪子一样往里钻。第一年冬天,我差点没熬过去。高烧,浑身滚烫,意识模糊。

嗓子干得像砂纸磨,想喊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以为我要死了,

死在这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像一只无人问津的臭虫。是隔壁同样被废黜的静太妃,

那个枯槁得像一截老树根的老妇人,半夜听到我微弱的**,颤巍巍地翻过那道矮墙,

用她仅存的一点碎炭,给我熬了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姜汤。她枯瘦的手拍着我的背,

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孩子,别睡…撑住…你得活着…活着才能看到…报应…”那碗姜汤,

救了我的命。也把“活着”两个字,用仇恨的钢针,狠狠钉进了我的骨髓里。我活下来了。

像墙角最顽强的野草,在冻土里挣扎着喘气。洗不完的脏衣服,劈不完的柴火,吃馊饭,

喝脏水。手指生了冻疮,又红又肿,裂开血口子,碰到冷水就钻心地疼。但我咬着牙洗。

每搓一下衣服,就像在搓萧彻那张虚伪的脸。每劈开一根柴,都想象那是砍在仇人的骨头上。

偶尔,会有宫里的“贵人”想起我这个废后,派人“关照”一下。比如云婉柔。

她现在是东宫最得宠的云良娣,离后位仅一步之遥。她不会亲自来,嫌脏。

但她的狗腿子会来。管事太监李公公,一个脑满肠肥、惯会踩低捧高的阉货。

他最爱在寒冬腊月,带着几个小太监,抱着几件沾满油污的厚重冬衣,

趾高气扬地往我院子里一扔。“云良娣心善,念着旧主,赏你的活计!洗干净点,

少了一根线头,仔细你的皮!”那衣服上的油污,带着御膳房精致点心的甜腻香气,

混合着某种令人作呕的脂粉味。我低着头,默默抱起那堆肮脏的布料,

手指陷进冰冷的油腻里。“多谢…良娣赏活。”声音平静无波。李公公嗤笑一声,

唾了一口浓痰在我脚边:“贱骨头就是贱骨头!还以为自己是凤凰呢?呸!

”他扭着肥硕的**走了。我蹲在井边,用冻得麻木的手,一遍遍搓洗那些污秽。

冰冷的井水**着伤口,疼得我额头冒冷汗。搓着搓着,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砸进脏水里,瞬间消失不见。不是委屈。是恨。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翻江倒海。萧彻,

云婉柔。你们加诸在我身上、我家人身上的每一分痛苦,我都会记着。一笔一笔,

刻在骨头上。(五)张统领带着一身狼狈和满腔怒火滚了。冷宫又恢复了死寂,

像一潭被搅浑又迅速沉淀的污水。但我清楚,这潭水,再也静不下来了。果然,第二天傍晚,

院门又被敲响了。这次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娘娘…苏…苏娘子?

”是个苍老微颤的声音。我拉开门。外面站着个穿着半旧蓝布棉袄的老太监,

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食盒,肩膀上落着薄薄一层雪。是赵德海,以前在御膳房当差,

受过我娘一点恩惠。这些年,也只有他,会偷偷摸摸,避开人眼,给我送点能入口的东西。

“赵公公?”我侧身让他进来,“天寒地冻的,您怎么来了?”“哎哟,我的好娘子!

”赵德海跺跺脚上的雪,把食盒放在屋里唯一一张摇摇晃晃的破桌上,压低声音,一脸急切,

“您…您怎么敢泼张统领啊!那可是太子爷跟前第一等的心腹红人!”他打开食盒,

里面是几样还冒着热气的素菜,一碗白米饭,底下居然还有一小包上好的银丝炭!

“太子爷…他今儿发了好大的脾气!”赵德海心有余悸,“摔了书房里最心爱的羊脂玉镇纸!

张统领顶着一脸皂角水去回话,脸都丢尽了…太子爷气得脸都青了,

指着张统领的鼻子骂他废物…”我默默看着那包银丝炭,没说话。真是讽刺,三年不闻不问,

如今倒想起给我送炭了?是怕我这把“废柴”还没烧尽,不够他解恨吗?“太子爷说了,

”赵德海觑着我的脸色,声音压得更低,“让您…好好想想。复立为后,这是天大的造化,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您…您别犯糊涂啊!”我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慢慢嚼着。

温热的食物下肚,稍微驱散了一点寒意。“赵公公,”我咽下食物,抬眼看他,眼神平静,

“您觉得,他为什么突然要复立我?”赵德海一愣,

搓着手:“这…这自然是太子爷念着旧情…”“旧情?”我打断他,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苏家满门死绝的时候,他的旧情在哪?

我在这冷宫挨饿受冻三年,他的旧情又在哪?”赵德海哑口无言,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复杂。

“是因为云婉柔吧?”我戳破那层窗户纸,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她是不是…生不出孩子了?”赵德海浑身一震,惊恐地看着我,像见了鬼:“娘…娘子!

这话可不能乱说!”他的反应,印证了我的猜测。三年前那场流产,云婉柔伤了根本。

太医当时就暗示过,恐难再有孕。萧彻需要一个嫡子来稳固地位,云婉柔生不出,

而我这个“罪妇”的肚子,曾经是东宫最有希望诞下嫡子的。如今,他大概是急了,

或者…对云婉柔的“深情”,终究抵不过对皇权的渴望?所以他想起了我。

想起我这块还有利用价值的“破抹布”。“您…您怎么知道的?”赵德海声音发颤。“猜的。

”我放下筷子,看着那跳跃的微弱烛火,“他萧彻做事,什么时候离得开算计?当年废我,

是算准了能借机铲除苏家,为他心爱的云婉柔腾位置。如今复立我,

不过是算准了我无依无靠,好拿捏,还能给他生孩子。”心口的位置,一片麻木的冰凉。

早就该知道的。“那…那您打算怎么办?”赵德海忧心忡忡,

“太子爷那脾气…您这么顶撞他,他…他要是用强…”“他不会。”我斩钉截铁。

三年的恨意沉淀,让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现在需要我,

至少需要我‘心甘情愿’地回去,扮演一个‘贤良温顺’的皇后。用强?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他丢不起这个人。”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破洞灌进来的冷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寒。

“赵公公,劳烦您,替我递个话。”我看着窗外沉沉夜色,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告诉太子殿下,复立,可以。”赵德海眼睛一亮。我转过头,烛光映着我的脸,一半明,

一半暗,眼神幽深得像古井。“但我有三个条件。”(六)东宫派来的软轿停在冷宫门口时,

像一幅极其荒诞的画。来接我的,是东宫掌事大太监福安,一张圆滑的老脸堆满了笑,

褶子里都透着恭敬,仿佛三年前那个站在萧彻身后,看着我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出去的,

是另一个人。“娘娘万福!”他领着几个宫女太监,齐刷刷跪在雪地里,

“太子爷特命奴才等来接娘娘回宫!”那几个宫女手里捧着簇新的锦缎宫装,

华贵的狐裘披风,还有整套赤金镶宝石头面,在灰败的冷宫背景映衬下,

闪着刺眼又虚假的光。我没看那些东西,只穿着自己那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棉袄,

抱着一个小小的、空瘪的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

还有静太妃偷偷塞给我的一小块暖玉。“走吧。”我说,声音没什么起伏。福安愣了一下,

大概没想到我这么“顺从”,连衣服都不换。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谄笑着起身:“哎!

娘娘请上轿!小心脚下!”轿帘落下,隔绝了外面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轿子抬得极稳,

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外面是熟悉的宫道,红墙黄瓦,积雪覆盖着琉璃顶,一片肃杀的白。

东宫到了。轿子直接抬进了我曾经的寝殿——凤仪宫。殿内温暖如春,地龙烧得极旺,

熏笼里燃着上好的沉水香。所有摆设一如从前,甚至更奢华精致,纤尘不染。

仿佛这三年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我还是那个尊贵的太子妃。但我知道,不一样了。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都下去。”一个低沉压抑的声音从内殿传来。是萧彻。

宫人们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了沉重的殿门。脚步声由远及近,

停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我没回头,只是看着梳妆台上那面巨大的菱花铜镜。

镜子里映出我苍白消瘦的脸,枯槁的头发,还有那身格格不入的破旧棉袄。也映出了他。

三年不见,他依旧俊美,轮廓更深了些,褪去了几分少年意气,

多了帝王的深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一身玄色绣金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贵气逼人。

只是那双曾经盛满“深情”的凤眸,此刻幽暗复杂,正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我。

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他一步步走近,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最终停在我身后,很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气息。“你瘦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带着一种刻意放柔的调子,像是在努力找回三年前的感觉。我没动,也没说话,

像一尊冰冷的石像。他似乎被我的沉默激怒,又强压下去。目光落在我那身破棉袄上,

眉头紧锁,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穿成这样回来,是存心给孤难堪?”我终于动了动,

微微侧过身,抬眼看他。“太子爷觉得,冷宫里该穿什么?金缕衣?

”我的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还是说,您忘了,我这身破袄子,是拜谁所赐?

”他瞳孔猛地一缩,下颌绷紧,一丝戾气掠过眼底。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的情绪压下去,

那情绪里似乎有…懊悔?痛苦?“烬儿…”他伸出手,似乎想碰我的肩膀,

带着一种试探和…祈求?“过去的事…是孤错了。孤…被蒙蔽了双眼。

苏家的事…孤也后悔…”“后悔?”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像避开什么肮脏的东西,

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他,“太子爷的后悔,能让苏家七十三条冤魂活过来吗?

能让我爹娘兄长在地下安眠吗?”他被我的眼神和质问钉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脸色难看至极。“孤说了,是孤的错!”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气,

“孤已经下旨,追封你父为忠勇侯,你母亲为一品诰命!苏家冤案,孤也在查!

定会还他们一个清白!这还不够吗?你到底要孤怎样?!”“我要怎样?

”我看着他愤怒又带着一丝委屈的脸,只觉得无比可笑,心口那片冰麻木的地方,

裂开尖锐的疼。“我的第一个条件,太子爷还记得吗?”他死死盯着我,胸膛起伏。

“我要云婉柔,”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每个字都淬着冰,“跪在我面前,亲口承认,

三年前,是她自己喝了红花,栽赃于我。”殿内死寂。萧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剐着我。“苏烬!你别得寸进尺!”他几乎是咆哮出声,

“婉柔她…她失去孩子,身体一直不好!你何苦如此逼她!过去的事,就不能让它过去吗?!

”“不能。”我斩钉截铁,迎着他暴怒的目光,寸步不让,“血债,只能用血来洗。

这第一个条件,没得商量。她不跪,不认,我苏烬,宁肯回冷宫等死,

也绝不做你这劳什子的皇后!”我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火、挣扎、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痛楚。

心中一片冰冷。萧彻,这才只是开始。你欠我的,欠苏家的,我要你,和你的心尖宠,

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七)我和萧彻的第一次交锋,以他的拂袖而去告终。

凤仪宫很大,很暖,很华丽。但我睡不踏实。锦被柔软得像云,

却总让我想起冷宫那床又硬又潮、散发着霉味的破棉絮。沉水香的味道太浓,

掩盖不住这宫殿深处透出的、属于云婉柔的脂粉甜香。

那是她曾经在这里“暂居”时留下的痕迹,像跗骨之蛆。萧彻没再来。

但东宫的“关怀”无孔不入。流水似的赏赐送进来,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山珍海味。

我都让宫女原样收进库房,碰都不碰。依旧穿着自己带来的旧衣,吃着最简单的白粥小菜。

他在跟我较劲,用这种方式提醒我,如今我的“荣华富贵”都是他赐予的。真幼稚。几天后,

云婉柔来了。她没让人通报,直接闯进了凤仪宫正殿。一身娇嫩的鹅黄色宫装,

外面罩着雪白的狐裘,衬得她小脸精致,弱柳扶风。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我身上。“姐姐回来了?”她开口,

声音还是那么娇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不易察觉的怨毒,

“妹妹真是…想念得紧呢。”她刻意加重了“想念”两个字。我正坐在窗边,

就着天光看一本破旧的棋谱——静太妃留给我的唯一遗物。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

“云良娣的规矩呢?”我声音平淡,“本宫记得,废后复立,依旧是后。见了皇后,

该行什么礼,要本宫教你吗?”云婉柔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娇柔的表情裂开一道缝隙,

露出底下狰狞的恨意。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死死绞着帕子。“你…”她胸口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