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就非善茬。精选章节

我生来就非善茬。三岁用簪子戳伤了隔壁小公子的眼睛,只因他偷窥娘亲沐浴。

五岁放火烧了戏园子,仅因我瞧见戏班子买卖孩童。十岁,我悄悄带人废了御史的孙子,

谁让他当街调戏阿姐。诸如此类的事,比比皆是……后来,我嫁了良人,夫家皆良善,

我在后宅活活无聊死。重生到了帝王给我与阿姐赐婚之日,我果断与她换婚。前世,

阿姐嫁去国公府不到两年,就香消玉殒了。阿姐也重生了,含泪道:「二妹,

国公府是龙潭虎穴!你不能嫁过去!」我兴奋极了,「可是……阿姐,我是天生坏种呀。」

1意识到自己重生了,我一把抱住了活生生的阿姐,而不是一具瘦骨嶙峋的尸体。

我天生坏种,从小到大,干过太多可怖之事。祖母骂我孽障,姑母们说,我不该被生下来。

可爹娘,还有阿姐,却次次包容我、理解我。爹总说:「瑟瑟不是坏种,

瑟瑟只是太过爱恨分明。」前世,阿姐惨死于国公府后,爹上门**,

被国公爷的战马一脚踹在了心窝上,不出一个月就含恨而终。娘亲悲愤交加,随后也去了。

后来,我虽报了仇,但终究再也寻不回至亲。即便前世寿终正寝,我亦是郁郁而终。所以,

我提出了换婚。此刻,阿姐却摇头,她哭着说:「不行的……国公府是龙潭虎穴,

我如何能看着你跳入火坑?」我却兴奋了,「阿姐别担心,我是天生坏种呀。」圣旨赐婚,

不可更改,若不换婚,大抵还是会重蹈前世悲剧。我再一次向阿姐保证,

道:「阿姐就依了我吧,你前世走后,我可没饶过那一家子,只是可惜……我那正派的夫君,

非要公事公办,我并不能顺着心意复仇,着实不爽快!这一次,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

「对了,我那夫君太过耿直良善,与阿姐最是合适。他整日就爱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我已忍了他一辈子,此生再不想续前缘。」我只将温生当做至亲,并无男女感情。

将阿姐交给温生,我是放心的。最终,阿姐被我说服。很快,我与阿姐就迎来了出阁之日,

我将温家的大致情况皆告知了她。而前世,我替阿姐复仇时,也已经知晓国公府的状况。

吉时一到,我与阿姐各自上了花轿。国公爷傅淮,有一个在边关并肩作战的红颜知己。另外,

老夫人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妾室,那妾室是老夫人的义女,最会为虎作伥。除却两房妾室之外,

府上还有一个煽风点火的小姑子。不过……楚、傅两家最大的矛盾,却在后宫与前朝。

傅淮的姑母,乃当今德妃,她生育了二皇子。可父亲是太子一党。这次帝王赐婚,

何尝不是权衡之术。我复盘了前世种种,不知不觉中,花轿已经抵达国公府。

我与阿姐虽换了婚书,但到底是帝王赐婚,以防事情闹到御前,我得先与傅淮生米煮成熟饭。

温生是个君子,阿姐又是个含蓄内敛的女子,我可不指望那边先成事。所以,

我事先在身上涂了「合欢散」。一来,可以坐实婚事。二来,

我要直接让傅淮与他的红颜之间,裂开一道缝隙。裂痕一旦产生,分崩瓦解便是迟早的事了。

2隔着薄纱绡金红盖头,我看见国公府大门外,摆着一只巨大的火盆。炭火焚烧,火焰熊熊。

阿姐怕火,国公府故意设下此局,想给阿姐一个下马威。前世,阿姐吓得尖叫出声,

还没进门就被人笑话。老夫人和两位妾室,更是嘲讽阿姐胆小不体面。此刻,众目睽睽之下,

我行至火盆旁,有婆子催促,「新妇速速跨过去吧。」我提起裙摆,二话不说,

直接跳了过去,却在站稳之际,故意脚下一崴,直接栽入傅淮怀中。傅淮尚未见过我,

但我前世早已见过他。即便隔着盖头,我也能认出他的身型轮廓。何况,除了傅淮之外,

哪个男子会站在新娘子面前?我结结实实抱住了傅淮的腰肢。让他可以闻到我身上的合欢散。

「哎呀!夫君!多亏了你。不然,我今日可得闹出笑话了。」我已经足够了解傅淮。

他的确立过战功,但也刚愎自用,心性甚高。对付他,最好的法子,便是捧杀。我此言一出,

他果然顺势搀扶住了我的腰,大抵是合欢散的作用,他掌下稍稍用力,将我稳稳扶住,

「夫人慢些。」他身侧还站着两名侍妾,这二人的脸色必定难看极了。接下来,便是拜堂,

入洞房,一切顺利礼成。眼下,还无人发现我不是楚家大**。送入洞房后,

傅淮明显有些情动,但还是先去招待宾客。但我故作无意间弄掉了盖头,

让他看清楚了我的脸。我知晓自己容貌明艳,傅淮并非柳下惠,撇去他的光环之外,

他也是个正常的年轻男子。是男子,就一定会爱美人。「夫君,不必管我,你且先去忙你的。

」我巧笑嫣然,人畜无害。傅淮即便对楚家有意见,但也无法对我置气。毕竟,

伸手不打笑脸人。当初,阿姐就是太过清高了,不懂示弱服软。可我深知,何为「先让他赢,

再让他死」的道理。真正的坏种,不仅仅是坏在表面,更不是打打杀杀。从十几岁开始,

我的坏,就转为了玩心术。我可太喜欢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滋味了!傅淮喉结动了动,

深邃眼眸暗了又暗,哑声道:「好。」他看清楚了我的脸,也吸入了合欢散。接下来,

他即便身处宴席处,也会满脑子是我。我挥退国公府的下人,对心腹丫鬟翠娘使了个眼色。

翠娘是我一手**,也不是个善茬。她很快就对合卺酒、龙凤火烛、被褥做了手脚。

办好这一切,翠娘道:「二**,只要国公爷再次进屋,他今晚就别想离开。」

主仆二人交换了眼神,势在必得。果然,不多时,傅淮大步迈入婚房,他似稍稍乱了呼吸,

但表面上依旧稳重。我拉住他的手,邀他喝下合卺酒。主动热情之中又透露出几分娇羞。

火烛燃得正旺,傅淮眸色痴痴,目光落在了我的唇上。3我半句不多言,

暂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只眉目含情的看着傅淮,并违心吹捧,低喃道:「夫君可真好看,

与我想象中的一般无二。」傅淮仿佛瞬间卸下戒备。瞧,无论是怎样的男子,

他们大多虚伪且自负。被人随口一夸,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傅淮动情了,又正血气方刚,

他没道理离开婚房。衣裳、酒水、火烛、焚香……皆放入了合欢散,傅淮便是神仙,

今晚也难逃我的手掌心。我并未主动,傅淮自行开始褪下衣裳。他是正经的武将身段,

肩宽腰窄腿长,容貌俊朗刚毅。比起青楼的小倌,他自是胜出了不少。如此一想,

我亦不吃亏。幔帐落下,傅淮呼吸不稳,面颊酡红,他一句句唤着「夫人」。我睁着眼,

听见门外有人吹响了笛声。这笛音不像中原曲目。是沈如在门外呼唤傅淮。我不禁冷笑。

前世,沈如就是这样叫走了傅淮,让阿姐大婚头一晚就成了笑话,自此,被国公府上下嘲讽,

再也抬不起头来。可此刻,傅淮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他的五感皆被情欲控制了。

便是沈如吹破了喉咙,吹到明日日晒三杆,她的心上人也不会出现。沈如应该会很难受吧?

可前世,他们二人也让阿姐大婚当夜,以泪洗面呢。傅淮失控了,到了后半夜,

他附耳愉悦道:「夫人真香,夫人与旁人当真不同。」

自是不同……他的两位小妾可不会下这么猛的合欢散。傅淮一宿未睡,天明之际,

他便盯着我看了一会,这才离开婚房。他走后,我才缓缓睁开眼。倘若傅淮对我没兴趣,

方才不会盯着我看。他大概去哄沈如去了吧。男子就是博爱,房里房外,皆是爱。

我索性又小憩了一会。直到傅淮亲自来见我,他神色为难,似有些窘迫,

高大身量挡住了我面前的光线,他双手无措,只能负手而立,道:「咳咳……那个……夫人,

你昨日与楚大**上错了花轿,可眼下木已成舟,只能将错就错了。」我愕然起身,

双手揪着身上的被褥,刚好露出布满红痕的肩头,瞬间落泪。「什、什么?竟有这种荒唐事?

可……皇上赐婚,如何能上错花轿?」「我……我还是走吧。」闻言,傅淮神色一僵,

他大抵是想到了昨夜,一切皆是他主动,也是他主导,更是他情难自控。

屋内的一切证据皆被翠娘清理干净了。傅淮只会以为,是他自己见色起意。他站直了身子,

如此虚伪之人,自是会装作一副正派,道:「夫人放心,我会对你负责。既然已经酿成大错,

便只能将错就错了。我会入宫面圣,言明一切。」我将脸埋入被褥,暗暗发笑。

倘若不是傅淮喜欢的女子,他只会恨不能将对方扫地出门。就如他前世对待阿姐一般。

阿姐脸皮薄,说不出一句情话,又不知阿谀奉承,哪里会骗男子的心?傅淮以为我在哭,

他甚至耐心哄了几句,这才入宫面圣。而我缓缓下榻,去了铜镜前,揽镜自照。

傅淮不爱我是真的,昨夜失控也是真的。可「爱」又到底是什么?摸不着,又看不见。愧疚,

却是极好的武器。傅淮昨夜直接与我圆房,让这两桩婚事只能错下去,看似一切都是他导致。

只要我今后后悔,他就会愧疚。4前世,阿姐不仅在进门第一天遭了下马威,

新婚夜被晾了一夜,次日敬茶也被傅家亲族刁难。可我不同。**脆不去敬茶。

老夫人那边派人过来请了好几次,我只说,婚事有变,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老夫人与小姑子气势汹汹赶来时,我正让陪嫁仆从整理嫁妆。原本,还打算发难我的母女俩,

见我一门心思扑在了满院的嫁妆上,她二人急了。老夫人态度和缓,

甚至不怪罪我错过了敬茶礼,「新妇这是作甚?有事好商量嘛。」呵,现在知道好好商量了?

前世怎对阿姐不依不饶呢?傅淮没与阿姐圆房,老夫人只怪罪阿姐无能、无德。

就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我一副惆怅模样,道:「错嫁之事,板上钉钉,

我本不该嫁进国公府,这便带着嫁妆离开。」爹娘疼爱我与阿姐,娘亲又是首富之女,

我二人的嫁妆分别一百八十担,放眼整个京都世家圈子也是少见。老夫人忙笑着打圆场,

「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了,你与阿淮已经圆房,岂能说走就走呢。

名节可是女子最要紧的头等大事!」说着,老夫人扫向一院子的嫁妆箱子。她倒是和颜悦色。

可她前世吃定了阿姐是个体面人,不会轻易置名节于不顾,遂对阿姐百般打压、刁难。

可我不同,我最会虚张声势。「名节」是什么?能当饭吃么?我正感伤着,

傅淮从宫里赶回府,他理应是听了下人禀报,脚下步履如风。我趁机会,道:「昨晚,

我并未认出国公爷,早知国公爷有心上人,我又岂能横刀夺爱?纵使我身为正妻,

可不被爱的那一个,才是多余的。」「说起来,这也是我的错。我从前只听闻温家公子,

是个正派君子,身边并无通房小妾,昨晚误将国公爷认成了温公子,这才满心满眼皆是夫君。

」言下之意,我昨晚那般含情脉脉,只以为所嫁之人是温生。傅淮瞬间蹙眉,

眼底涌上一丝不甘。他已经馋我的人,可还远远不够。我要激起他的胜负欲,

他越想征服我的心,就会愈发误以为爱上了我。男子都会对难以得到的东西,

付出更多的心血和注意力。老夫人给傅淮猛使眼色。傅淮表面上是正人君子,

绝不会不负责任。他最是假仁假义。故此,不可能放我离开。傅淮走到我面前,

无意识的放柔了嗓音,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有多柔情蜜意,道:「夫人,我已禀明皇上,

错嫁之事无法更改,索性将错就错。你不必离开国公府,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傅淮的妻。」

我眨眨眼,不安的看向在场的两位妾室。沈如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红颜,眉目间俱是英气,

腰间还挎着一根鞭子。我眯了眯眼,想到了前世阿姐尸体上的鞭痕……另外一名侍妾玲珑,

是老夫人的义女,与老夫人同仇敌忾。我抿唇,又轻叹了口气,

说道:「早知夫君有两位心上人,我定当不会嫁过来。可如今……我这个当正妻的,

自当有容人的雅量。」我直接将矛头指向沈如与玲珑。一个是红颜,另一个是少年时的通房,

她们两个才应该争锋相对。果不其然,沈如与玲珑对视了一眼,彼此两看互厌。

5傅淮当面承认,我是他的妻。我自然也要顺着台阶下。若是闹僵了,

这场游戏也就不好玩了。不过,我依旧流露出惆怅之色。见我终于不再闹着离开,

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气,哪里还记得要给我下马威?小姑子尚未出阁,她虽不喜我,

可她早就听闻了我外祖家乃天下首富,她惦记着我的嫁妆呢。不过无妨,

我就怕老夫人与小姑子不贪财。有贪念,便就有弱点。傅淮食髓知味,昨夜我二人缠绵悱恻,

我表面娴雅,背地里却很放得开。傅淮很吃那一套。可惜,此刻,我却不与他对视了。如此,

更是让他挠心挠肺。他压根没有精力去宽慰红颜知己,直接陪着我回房。独处时,

我的睫毛扇了扇,刚好落下两滴清泪,侧过身子,用侧脸对着傅淮,「听闻沈如妹妹,

是夫君在边关结识的女子,你二人必然一同经历过诸多事吧,当真让我艳羡。

玲珑还是夫君的青梅,想来也甚得夫君的欢心。」「不像我……原本,

我理应是夫君的小姨子……」姐夫和小姨子,这一层关系,总让人遐想不已。

傅淮握住我的肩,让我与他面对面站着,他的言词听起来甚是真诚,道:「夫人与我是夫妻,

你又如此深明大义,自是会替我管理好后宅,沈如与玲珑的确比你先到,但论起身份,

远不如你。」也是了……一个是边关小卒之女,另一个是家生子,

加起来也比不上楚家嫡女的身份。可前世,阿姐却熬死在了后宅之内。傅淮也不无辜!

怎么如今变成了我,傅淮就变了态度呢?我唇角弧度逐渐上扬,笑得温柔缱绻,

忽然握住了傅淮的手,然后咬住他的手背。傅淮一开始吃痛,却没推开我,

只诧异问道:「夫人,你这是作甚?」我在傅淮手背上留下一个牙印,抬头笑道:「夫君,

你看,你身上有我的印记了,你是我的人了。」傅淮怔愣一瞬,随即就笑了。他强势自负,

骨子里也期待被人认可。我直接宣示**,远比对他撒娇哭诉管用。

他的确是我的……狗了呢。傅淮眸色暗了暗,又轻易动情了,然而,门外传来了婢女的声音,

「国公爷,沈姨娘旧疾发作,恳请国公爷过去看看吧。」听闻,沈如曾在战场救过傅淮,

替他挡过一箭。沈如的旧伤在腿上,每到刮风下雨天,她就会谎称旧疾发作。前世,

沈如利用苦肉计,逼着嫡姐交出了嫁妆单中的野人参。事后,沈如与傅淮非但不感激阿姐,

还怨她留有私心,迟迟不肯拿出人参,耽误了沈如的治疗时机。傅淮刚要开口告辞,

我再度拉住了他的手,道:「夫君,我这里有百年老山参,对陈年旧疾很有帮助,

想来沈妹妹能用得上。」傅淮看着我的眼神,从掺杂着情欲,到了此刻已有几分欣赏。

他必定以为我爱屋及乌,因为在意他,就连他的爱妾,我也十分关爱。

男子总喜欢给自己加戏,也总以为,他身边的女子皆真心待他。此刻的傅淮大抵觉得,

他着实厉害又伟岸,以至于我这个正妻非但不吃醋,还真心帮他。傅淮前脚带着野人参离开,

后脚就有仆从送来了金银珠宝。仆从道:「夫人,国公爷交代说,这些皆是给夫人的。」

我浅笑而过,打赏了这仆从。无人在场时,翠娘捂唇窃笑,「一根假人参,

就换来国公爷的一片心意,倒是值了。反正沈姨娘是装病,也吃不出个好歹。」6次日,

两位妾室才正式给我敬茶。傅淮昨晚宿在了沈如院中,她今晨明显气色不错。但沈如对我,

始终带着敌意。她自诩与傅淮曾经经历过生死,根本不甘心当妾。只可惜,

她迟迟怀不上孩子,无法母凭子贵。她的出身,也不足以支撑她当上世家正妻。

当着玲珑的面,我蓄意关切道:「沈妹妹,你身子如何了?昨日,

夫君还特意提及了你的旧伤。你曾为了夫君挡箭,算是国公府的恩人呢。」说着,

我便重赏了沈如。玲珑则只得了一套银饰头面。她跟在老夫人身边,一直打理着府内庶务,

将自己当成了半个女主子,自然受不了被区别对待。老夫人一直让玲珑执掌中馈,

也是为了拿捏我。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世家内宅,还真是少见。难怪前世,阿姐会被磋磨死。

「谢夫人。」沈如面无表情,她根本不想承认,我才是傅淮的妻。昨晚她与傅淮在一起,

必定看见了傅淮手背上的牙印了。沈如今晨一进门,就盯着我牙看呢。玲珑也谢了恩,

更没什么好脸色。她是傅淮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通房,起初几年,傅淮仅宠她一人。

后来有了沈如,傅淮去她院里的次数少之又少。而今,又多了一个我,她的日子更不如从前。

人一旦心头憋闷,就会没事找事,诸多情绪会被放大数倍。这一晚,傅淮来我房中,

他眸光灼灼,我却假装看不懂他的心思,反而将他推向沈如,道:「夫君,

沈妹妹与你有过命的交情,这几日又恰好犯了旧疾,夫君还是去看看她吧。」

傅淮从前宠着沈如,是因为身边没有更好的。可他大婚之夜已经失控,自是知晓其中滋味。

今晚,我将他推向沈如,他都未必会对沈如有任何旖旎心思。人总是这样,

对唾手可得的东西,视作可有可无。腻了,也就会厌倦。傅淮走了,他站在回廊时,

还回头多看了一眼,我则侧过身,不让他看清楚脸上表情。他一定会脑补出,

新婚妻子如何黯然伤神的画面。傅淮一离开,我脸色骤冷,对翠娘使了个眼色。

有钱能使鬼推磨,翠娘用银子买通了府上的下人,在玲珑面前一顿挑拨。

诸如:沈如恃宠而骄,即便国公爷新婚,她也霸占着国公爷不放。再譬如,

沈如妄图先一步怀上孩子,再母凭子贵,抬为平妻。后宅的女子都想往上爬,

像玲珑这种掌家的小妾更是如此,权力迷人眼,哪怕……只是小小的掌家权。当天夜里,

玲珑就以「账目对不上号」为由,闹到了沈如的院子里。傅淮是否恼怒,我并不知晓,

但沈如一定会气煞了。我就喜欢看着敌人们互相厮杀。我安安稳稳睡了一个好觉,直至天明。

今日要回门,我可以与阿姐见面了,遂好生梳洗打扮。7回门礼准备的很丰富。

傅淮来接我时,眼底有暗青,还隐约带有几分愧疚。昨夜,

他大概被沈如与玲珑闹得烦不胜烦吧。我倒是面色红润,双眸有神。我假惺惺,

关切问道:「夫君气色不太好,可是昨晚没睡好?」傅淮牵起我的手,轻叹了声,

道:「还是夫人让人心安。」心安么?不……我会让国公府鸡飞狗跳。他哪里会知道,

一切都是我挑起的。上了归宁的马车,傅淮提及一事,「夫人,如今后宅是玲珑操持,

你可觉得委屈?」我摇头浅笑,看着傅淮的眼神,像看着一个傻子。

哪有世家让妾室操持内宅庶务?老夫人故意将权力交给玲珑,便是为了打压我呀。

我假惺惺道:「玲珑是婆母的义女,即便是家生子,但也与寻常妾室不同,你征战多年,

一直都是玲珑陪伴在婆母身侧,玲珑可是功臣。由她掌中馈,本就是无可诟病,

我岂会委屈呢?」傅淮露出欣慰表情,拉着我的手,放在他掌心揉了揉,「得妻如此,

夫复何求。」我垂眸,黯然伤神,「我与夫君本不该有这一场缘分的。」

傅淮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哄道:「你虽上错了花轿,但木已成舟,为夫会善待于你,

莫要再多想了。」善待我?当真可笑,我会需要他的善待?抵达楚府时,

阿姐与温生已经先一步到了。我故意多看了几眼温生。傅淮下意识握紧了我的手。

爹娘已经接受上错花轿之事,却还不知,一切皆是我与阿姐蓄意为之。好在,

我与阿姐表面上皆十分满意现状。席间,温生一直不敢看我,这很符合他的为人,

他素来如此,娶谁就会对谁好。前世,我与他算是相敬如宾,但日子于我而言,

也着实无趣的紧。傅淮时不时给我夹菜,看上去十分体贴入微,阿姐略微吃惊。酒席过后,

阿姐与我单独说话。「二妹,那傅淮前世宠妾灭妻,对我素来没好脸色,

他为何对你格外不同?」我高深莫测笑了笑,只道:「因为他贱。」阿姐:「……」前世,

阿姐出阁之前,曾怀揣着一腔热情,她也曾少女怀春,自是会心悦上威风凛凛的将军。

可傅淮不识真心。他偏就喜欢我的虚情假意。我问:「阿姐与姐夫圆房了么?」

阿姐两颊飞上红霞,羞羞答答的摇了摇头,「暂未圆房。不过,夫君待我极好。」

我翻了个白眼。前世,温生磨磨蹭蹭了一个月,才终于搁置下了他羞涩,如今,

阿姐上错花轿,他更是会束手束脚了吧。我提议道:「阿姐不凡主动些,温生没有其他女子,

又是个榆木疙瘩。」阿姐羞臊得不知所措。就她这般心性,难怪上辈子会被国公府折磨致死。

所以说啊,术业有专攻,婚嫁之事更是如此。8归宁之后,我让人在玲珑面前散播消息,

说是沈姨娘在积极备孕。加之,自从大婚之夜后,我一直将傅淮推向沈如,

导致玲珑当真以为沈如在费尽心机争宠。玲珑自是坐不住。她年岁不小了,

再过几年更难有孕。没有孩子傍身的妾室,迟早沦为弃棋。老夫人也护不了她多少年。

翠娘前来禀报道:「夫人,玲珑姨娘去老夫人面前哭诉了,老夫人这便敲打了国公爷。今晚,

国公爷会宿在玲珑姨娘院里。」玲珑容貌寻常,也已经二十有三了。傅淮早就厌了她。

据翠娘打听来的消息,傅淮已经许久不曾近玲珑的身。玲珑想要有孕,

还得借助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很快,翠娘又查到了一些事,她如实告知我,道:「夫人,

玲珑果然派人去了一趟秦楼楚馆,弄来了助兴的香料。」呵,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有些香料容易让人辨出来。秦楼楚馆的东西,如何能逃得了傅淮的眼睛?我所用的合欢散,

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当晚,傅淮的确去了玲珑院中,但不消片刻,傅淮就大步流星离开,

又直接来到我面前。他眸色沉沉,眼底一片猩红,呼吸紊乱,一把将我抱住,

急切唤道:「夫人,我甚是想你!这几日你总是将我推开,今晚我留下可好?」

可就在我二人即将亲密之际,我推开了他,故作嫌弃的捂着鼻子。我并未多言,

却足以让傅淮心领神会。傅淮解释道:「夫人,玲珑她……竟对我下药。」我张大了嘴,

看似被吓到了,说道:「甚么?竟有此事?可、可是……我实在不喜这个气味。

我再怎么大度,也没法接受夫君身上沾染了其他女子的味道。」傅淮立刻悟了,

他面露惭愧笑了笑,「为夫这就去沐浴。」自大婚之夜后,傅淮即便想留宿,

也被我找了理由搪塞了过去。今晚,他大抵是不会离开的。我招招手,让翠娘去办了一桩事,

「去让沈姨娘知晓,国公爷被玲珑下药后,又来了我院中。」翠娘立刻照办。

傅淮很快就从净房出来,他甚是急切,但也顾及着我。原因无他,他自己都觉得,

还没彻底得到我的心,他自然会小心谨慎。不多时,沈如当真气势汹汹的找了过来。

她在门外唤了几声,可惜,傅淮无心理会。我故意哭出声来,声音婉转绵柔,听得人心荡漾。

傅淮很受用。可门外的沈如大抵要疯了。傅淮中了药,直接来寻我,而不是去找她,

这意味着什么?沈如心里比谁都清楚。次日一早,翠娘便来禀报,「夫人,昨天夜里,

沈姨娘带着鞭子去见了玲珑,还打了玲珑。」我噗嗤笑出声来。玲珑想要的是权势地位。

可沈如,却想要傅淮这个人。她天真的以为,傅淮属于她,且她与傅淮之间的感情,

是旁人无法插足的。沈如没法直接寻我的麻烦,但她可以针对玲珑。

但玲珑又是老夫人的心腹,如此一来,内宅一定会「热闹」起来。

也难怪傅淮一大早就被老夫人叫走。他此刻,必定一个头两个大了吧。

不过……我还得再添一把火。我笑问:「我那小姑子,可与她的情郎私会了?」

翠娘答:「夫人料事如神,府上二**的确夜会了一个男子。」9前世,

阿姐发现小姑子被纨绔迷惑,她好心提醒了老夫人与傅淮。也成功阻止了小姑子的悲剧。

可国公府上下非但不感激她,反而痛恨她。只因,阿姐见证了国公府的丑事。这一次,

我才不要多管闲事。每个人都该走向既定的命运。蠢人就该犯蠢,行愚蠢之事,

踏上无法回头的不归路。我交代翠娘,道:「二**那边,几时把事情闹大,几时通知我。」

周家纨绔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的确容貌俊朗,最擅花言巧语。可奔者为妾呀。

周公子倘若真有心,岂会与小姑子偷偷摸摸私会?今日,我赶到老夫人院里时,

沈如正被罚杖责。玲珑被她抽打了几鞭子,此刻,面色煞白,她守在老夫人身边,哭哭啼啼。

傅淮一脸愁容。我劝道:「沈姨娘身上有旧疾,禁不住杖罚,还请婆母高抬贵手,

罚她去抄写经书吧。」沈如不能这么直接倒下,我还指望着她扳倒玲珑呢。我亲自搀扶沈如,

却被她一手挥开,「你少假惺惺了!」正值六月,日头炎烈,我故意穿着低领裙裳,

露出了白皙脖颈上的红梅。沈如必定觉得刺眼极了。我作势身子一歪,

傅淮眼疾手快扶住了我,关爱有加,「夫人。」言罢,傅淮一个不悦的眼神看向沈如,

「够了!夫人也是一片好意,你怎如此不知好歹?!」沈如脸上俱是不可置信。从前在边关,

傅淮仅有她一人,回到京都后,傅淮也并不疼宠玲珑,她当真以为,她自己是独一份的存在。

她大概怎么都没想到,我才进门没几日,就让傅淮格外上心。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但……我与沈如之间的恩怨,还得慢慢清算。在傅淮看不见的地方,我冲着沈如淡淡一笑。

她瞳孔睁大,瞧出了我的真面目,可惜,她怒上心头,来不及思量如何应对,直接当场爆发,

怒指我,「**!我就知道,你一直在装好人!」我身子一缩,躲在了傅淮怀里,「沈姨娘,

我念及你出身不好,并未苛待过你,你如何能口出恶言?这里到底是京都,并非你的家乡。

你是夫君的小妾,也得顾全夫君的颜面。」傅淮此人,最是在意面子。他再喜欢沈如,

也不会当真爱一个言语粗俗之人。沈如接收到了傅淮的目光,她情绪失控,喉道:「将军,

你难道忘了,你我曾经历九死一生,才走到了今日,你答应过我的……此生绝不会负我!」

没有哪一个男子愿意背负「承诺」,更别提被当场斥责。傅淮即便有愧疚之心,此刻,

也脸色难看。「够了!休要再胡闹!夫人已替你求情,你还不快退下!」

沈如负气转身跑出了屋子。这边,玲珑继续在老夫人面前哭惨。老夫人只好怒斥傅淮,

「你看看你宠坏的人!不敬主母,也善妒成性!」我趁机会打圆场,「婆母莫要动怒,

伤了身子可就不划算了。沈姨娘出身乡野,也怨不得她粗鲁。且让夫君前去劝说一番。

家和万事兴嘛。」前世,老夫人对阿姐甚是不满,此刻,却对我和善至极,

道:「还是新妇识大体。」10因老夫人的要求,傅淮接连三日都宿在了玲珑房中。如此,

老夫人才答应放过沈如。即便玲珑在房中焚过**香,只要老夫人蓄意包庇,

傅淮也无计可施。可沈如坐不住了,她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而我,就盼着后宅狗咬狗。

甚至于,我担心沈如能力有限,故意派人暗中引导她,将诸多证据呈到了明面上。

沈如终于不负所望,她抓住了玲珑中饱私囊的证据。以沈如的性子,她必定会自己出头,

而不会将事情捅到我面前来。这一日,沈如召集了府上诸人,将玲珑贪墨府中银两的证据,

都搬了出来。且还牵扯出了玲珑的门房哥哥。铁证面前,玲珑不得不认,她跪在老夫人面前,

极力哭诉,「干娘,哥哥他染上了赌瘾,倘若我不帮他,他会被人砍断手脚的!

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哥哥了呀!」老夫人最是爱财,她一直以为,玲珑是最忠心的仆从。

可玲珑竟贪了府内银子,这等同于挖了她的肉。老夫人闭了闭眼,「玲珑,你真让我失望,

自今日起来,账本和钥匙都交出来吧。新妇已进门数日,也该由新妇接管庶务了。」

玲珑被拖了下去,暂关禁闭。沈如万没想到,她辛苦一场,却替我缝了嫁衣。我莞尔,

接过账本和钥匙,道:「婆母,既然你这般信任儿媳,那儿媳自当好好打理内宅。」

沈如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咽。我还不忘**她,故意寻了机会,与她在后花园偶遇,

捂唇窃笑道:「多谢沈姨娘帮我拿下了掌家权。」而她扳倒了玲珑,无异于打了老夫人的脸。

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看好她了。闻言,沈如忽然摘下腰间的鞭子,但她到底忍住了。

我当场掐断了一支牡丹。前世,阿姐便遭了这根鞭子的毒打。我挑眉,

讽刺笑道:「沈姨娘这是做什么?你一个小妾,总不能还想教训我这个主母吧?」

沈如咬牙切齿,「楚瑟,你等着!我一定会让将军知晓你的真面目!」好呀,我拭目以待。

11玲珑算是彻底废了。傅淮为了让老夫人息怒,接连三日没有见沈如。沈如即便着急,

也无计可施。而老夫人失去了玲珑这颗棋子,又将掌家权交了出来,她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是对沈如怀恨在心,让婆子故意苛扣了沈如的用度。得知傅淮这三日皆宿在我房中,

老夫人将我叫到跟前说话。她表面上待我和善,但并不盼着我与傅淮琴瑟和鸣。「新妇啊,

你好歹是主母,性子不可太过柔软,国公爷是你的丈夫,可不是她沈如可以独占的边关将军!

」我垂眸,含羞一笑,「婆母说得是。」这个恶毒老妇,如今想到我了?

她一开始可最想给我下马威呢。我知晓她今日见我的目的,遂主动提议,

道:「不如给夫君再纳两房美妾吧。」老夫人当即露出欣慰之色,「楚家不愧世代出大儒,

楚家养出来的女儿就是识大体啊!」我笑而不语。前世,是谁故意惊动了傅淮的战马,

让那匹战马踹在了父亲的心窝上?父亲、母亲、阿姐三人,皆过于良善,

将礼义廉耻看得比什么都重。偏我自幼就心狠手辣,长大了更是沉迷于心计。

老夫人直接将纳妾一事,交到了我手上,「新妇是大儒之女,定慧眼识珠,

纳妾一事就交由你了。」我内心嘲讽的笑了。老夫人既不想得罪傅淮,

又试图挑起我与沈如的矛盾。我给傅淮纳妾,必定会得罪沈如,

至于傅淮……他到底会不会高兴,那就未必可知了。不过,无论燕瘦环肥,

我高低得选出几个。半日后,傅淮闻讯而来,见我正兢兢业业给他物色小妾,

他的一张俊脸上,神色微凉。「夫人……你当真要给我纳妾?」我一脸茫然,「夫君,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事,你为何有此一问?再者,夫君早已弱冠,如今膝下无一子嗣,

我身为你的妻,自是要替你操持起来。」他对我还有极大的兴趣,这才会质疑纳妾之事。

可倘若腻了,只怕会巴不得呢。傅淮蹙眉,「所以,你想要别的女子给我生孩子?」我抿唇,

「为何不能?」傅淮张了张嘴,仿佛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楚瑟!」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讳。我做出惊吓状,「……夫、夫君,你到底怎么了?」

傅淮随意扫了一眼院中的小妾备选人,他似是眼不见为净,挥袖道:「统统给我滚出去!」

言罢,傅淮又看向我,「夫人,你真是要气死我。」丢下一句,他拂袖离开。待院中无旁人,

我喷笑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傅淮呀傅淮,也不过如此。我忽然又觉得,这场游戏缺少难度,

我玩得并不尽兴。翠娘问:「夫人,您这是笑什么?」我答:「笑这世间男子多可悲。

不允许他们朝秦暮楚时,他们便按耐不住。可主动给他们纳妾了,他们又不高兴。既要又要,

着实犯贱。」傅淮一定以为,真心爱他的女子,不可能如此大度。他想让我吃醋。

可我偏就要让他觉得,他无法摸透我的心。我要时而让他觉得,我心悦于他。时而,

却又要将他逼疯。极大的情绪波动,会让人产生「真爱」的错觉。

12自从我开始着手给傅淮纳妾,傅淮便屡次示好。他每次回府,

会给我带一份醇香楼的烧鸭。更会排队去买刚出锅的桃花酥。还花了大手笔,

从翠玉坊竞拍了遗世美玉。翠娘问:「夫人,国公爷该不会已经对您动心了吧?」我笑了,

「非也,他只是胜负欲作祟。他可太喜欢被女子真心实意追捧的感觉了。

他也想让我沦为沈如那样的女子。他的每一份好,都是带着目的的。

他以为可以感动我、驯服我。」「一旦我像沈如那样痴慕他,他就不会这般殷勤了。」

我没有直接拒绝傅淮,但也不给出笃定的真心,便如此吊着他。

就像在驴子面前吊着一根萝卜,激发他征服真心的冲动,却又绝对不给出真心。

翠娘一知半解。她忽然神色一转,附耳低语道:「夫人,您让我一直盯着沈姨娘,

她果然不安分。她已在暗中调查了您的过往,还设计想杀您。」按着傅家的规矩,过几日,

我会陪同傅淮前往法华寺祭拜。而沈如已经买通了死士,届时会在半路出手。我眯了眯眼。

如我所料,沈如绝对不仅仅是边关孤女。翠娘略显忧心,「夫人,看来沈姨娘不好惹,

您可得万般小心。」我却笑了,「既然她想玩,那我就陪她玩玩咯。」几日后,

我与傅淮一同出门,前往法华寺。我的容貌愈发明艳,如初初绽放的娇滴滴的牡丹。

傅淮的目光时不时看向我。他在我这里体会到的悸动,与沈如、玲珑,截然不同。

人总会容易沉迷于与众不同的感觉。当马车外忽然传来动静时,傅淮第一时间护住我,

「夫人,别怕。」小厮忙道:「国公爷,有刺客!」打斗一触即发。我却异常冷静。

这种场景着实吓不到我。片刻过后,车厢被攻击,傅淮带着我跳下马车,

就在傅淮与一黑衣人抵死搏斗时,我拔出发髻上的簪子,直接刺入了刺客的脖颈,

当场了结了他。傅淮脸上溅到了血渍,他瞳孔睁大,显然惊到了,「夫人,你……」

我重新抽出簪子,扑入傅淮怀中,哭道:「夫君,你没事就好。多亏了你送我的簪子,

好生锋利呀。」傅淮,「……」刺客死的死,活捉的活捉。傅淮命人阻止活口自尽。

他似心有余悸,盯着我上下打量,我拍着胸口道:「夫君,你为何这般诧异?

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我三岁就戳瞎了隔壁小公子的眼睛……」我趁机会,

将过往的战绩统统告知了傅淮。在沈如告状之前,我先一步坦白。绝对的真诚,

也是一把利刃。听我说完,傅淮看向我的的眼神,多了一些欣喜和好奇。探索欲,

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心的关键。他本就是武将,打打杀杀惯了,又岂会当真喜欢小白花?

此刻,傅淮看着我的眼神,比在榻上解我衣裳时,还要兴奋。13马车坏了,回程路上,

我与傅淮共乘一马。我窝在他怀里,一路上絮絮叨叨。傅淮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

胸腔轻颤,「那张御史家的孙子,竟是你打残的。不愧是我的夫人。」

张御史是出了名的嘴巴毒,骂过无数文武百官。傅淮也没少挨骂。我侧过脸,

面颊刚好蹭过傅淮的唇,他眸色微暗,轻易动情。我问道:「夫君,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我一副讨夸赞的表情。傅淮有意凑近,身子前倾,将我整个人环抱住,他又愉悦的笑了,

「夫人所做之事,皆是正义之举,也都在情理之中,让为夫诧异的是,夫人如此柔弱,

却又如此刚毅。」我看似随口道:「那是自然。我在意之人,都不能受欺负。必要时候,

我会豁出去。」傅淮自以为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这么说来,我也是夫人的在意之人。」

言罢,他更是欢喜,即便不久之前遭遇刺杀,此刻的他,却俨然情窦初开的市井小伙。

曾几何时,傅淮与玲珑算是情窦初开。后来,傅淮与沈如情定终身。如今,他又觉得,

娶到了我这个贤妻。男子啊……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会轻易「情窦初开」。刚回到国公府,

沈如就迎了出来。我冲着她挑衅一笑,然后又往傅淮怀里缩了缩。但下一刻,

我又假装刚看见沈如,随即与傅淮保持距离,压低声音道:「夫君,快让我下马吧。

沈妹妹来了呢。」傅淮明显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一定以为,我是在故意避嫌。

傅淮脸色微赧,他先下了马背,这才搂着我下来。我站定之际,远离了傅淮两步。

傅淮轻蹙眉头。按理说,我是他的妻,大可不必如此。可不久之前,所有人皆知,

傅淮与沈如感情深厚,沈如才是他的红颜知己。此刻,沈如直奔而来,

她看见了傅淮胳膊上的伤口,忙问道:「将军,你受伤了?」我适当添油加醋,「沈妹妹,

夫君是为了保护我,这才被刺客所伤。」杀人诛心呐。傅淮为了我,可以豁出去挡剑呢。

沈如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她安排的刺客,伤了她的心上人。

而我这个情敌,却毫发无损。沈如怒视我,一只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鞭子。

傅淮了解沈如的性子,低喝:「沈如!你想作甚?」沈如怔愣片刻,「将军,

我还没对这个女人如何,你就如此护着了?!你可知她的为人?!

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良善!」来了来了!好戏又来了!我柔声劝说,「沈妹妹,

夫君身上有伤,还是先入府上药要紧,你莫要胡闹了。」沈如不依不饶,

以为拿捏住了我的把柄,非要在这个时候缠着傅淮。我却忧心忡忡的看向傅淮的胳膊,

眼眶蓄泪,「夫君,你疼不疼?」见我如此伪装,沈如气煞了,当场发疯,「**!

你这个**!你装什么柔情似水?你本就是坏种!」14沈如非要将事情闹大。她一心以为,

只要揭发我的真面目,傅淮就对我避而远之。她甚至还惊动了隔壁府邸。傅淮最好面子,

沈如将家务事闹大,无疑进一步激发了傅淮的不满。

沈如一股脑道:「这个恶妇三岁就会伤人,幼时烧过戏园子,

十岁得罪过御史……前几年还曾杀过人。」「将军,你可万不能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她就是彻头彻尾的恶妇!」傅淮脸上毫无表情,「你是说,夫人前几年杀过流寇?

你所说的这些,我都已经知晓。据我所知,夫人所伤之人,皆非良善。」十二岁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