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是中原派往乌回和亲的公主。却因为老汗王逝世改嫁给了他的大儿子厥昌。
我心甘情愿帮助他坐稳汗王的位置。直到有一天阿娴雅回到乌回，厥昌突然向中原宣战。
攻下中原第一座城池后，他身坐高位，怀里搂着阿娴雅喝酒。让我赤脚为他们献舞，
而这只是我所受屈辱的开始。最后甚至为了哄阿娴雅开心，杀了我祭旗。1后来我才知道，
厥昌之所以能首战告捷并不是以为他善于带兵作战骁勇。
而是边境的守城将领早就与厥昌勾结，通敌谋反。
很快乌回的军队被中原军队反扑狼狈逃回乌回。为了重振旗鼓，竟然听了阿娴雅的谏言，
杀我这个中原的公主祭旗。最终，我死在了我此生曾最信任，最爱戴的男人的刀下。此后，
或许执念所致，我的灵魂一直被困在厥昌身边。直到亲眼看见厥昌和阿娴雅万劫不复，
我的灵魂才得以解脱。却没想到，不是重入轮回，而是重生一世。我重生在老汗王逝世这天。
乌回老汗王的王帐之内，火炉里的炭火噼啪炸响，王帐之内唯有我与昌厥，
以及奄奄一息的老汗王。
老汗王如风箱般破败的嗓音用乌回语对我说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裕姜，传位给裕姜。
”前世的我这时并不懂乌回语。所以不懂老汗王临终前到底喑哑着说了些什么。
后来厥昌求我帮他作证，老汗王临终前要传位于他。我虽然犹疑，
但最终在权衡利弊后选择在众人面前为他点头作证。前世，厥昌就这样当上了乌回的新汗王。
从此，我也从老汗王的可敦变成了厥昌众多别吉中的其中一个。一开始还好，
他与我相敬如宾，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是有情谊在的。
直到厥昌姐姐的侍女阿娴雅重新回到乌回。我的苦难正式开始……老汗王终于坚持不住，
闭上了双眼。这一世，昌厥再次将我推到乌回各部落的首领面前。他轻抚我的后背，
向我做出了和上一世一样的承诺。他用拗口的中原官话温柔说道：“舜华，
我姐姐来信让我照顾你。等我当上汗王你就可以嫁给我了。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上一世我刚入乌回，身边护送的侍卫和陪嫁的侍女不知被哪里来的一伙人斩杀殆尽。
就在我以为自己也要葬身于此地时。是厥昌宛如天神降临救下了我。从那时起，
我便将厥昌视作我在乌回最信任的人。上一世的我在听到他的承诺时，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棵浮木。在众人的注视下，郑重地点了点头，
助他登上了汗王的宝座。而现在，我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昌厥精湛的表演无动于衷。
见我迟迟没有点头。“舜华，你不会讲乌回语没关系，点个头就好。”厥昌急了，
声音也不复之前那般温柔。远处马蹄声传来，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残阳如血，
少年翻身下马，快步奔向我们这边。我面色平静，
用熟练的乌回语说道：“裕姜是老汗王指定的继承人。”此话一出，掷地有声，全场哗然。
2上一世，裕姜得到老汗王逝世的消息回来的时候，正巧众人刚刚认可厥昌为新汗王。
十六七岁的少年还沉浸在丧父的痛苦中，根本不在乎谁当上新汗王。
但是厥昌却没有因此放过他，用他母亲胁迫他离开了乌回。后来已经熟练掌握乌回语后，
我才明白老汗王临终前口中一直重复的话是什么。可已经来不及了，
厥昌已经坐稳了汗王的位置。同时他也是疼爱我的丈夫，我只能选择缄默不言。直到最后，
裕姜的母亲因为也是中原人，被拉着和我一同祭旗。裕姜赶来后，
将我的尸身同他母亲一起按照中原的规矩土葬。避免了我死后尸身被秃鹫啄食。重活一世，
我为报仇，也为报恩。我要把厥昌从我们身上夺走的东西通通要回来。
厥昌听了我熟练的乌回语，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我上一世怎么没发现，他不笑的样子，宛如来自深海的夜叉一样让人胆颤。
但我此刻并不害怕他目眦尽裂的眼神。再次用乌回语说道：“我以老汗王可敦的名义作证，
老汗王要将汗位传给裕姜王子。”裕姜还没来得及见自己父汗最后一面，
就被推上了新王的宝座。他被众人簇拥，黝黑的眸子里装满无措。
而站在我身旁无人问津的厥昌在底下握紧了拳头。3我上一世和裕姜并没什么交集。
并不知道他中原话原来说得这么好。他问我：“按照乌回的收继婚制度，你得嫁给我。
你愿意吗？”眼前的少年可能因为母亲是中原人的缘故，
中和了几分乌回人原本较为粗犷的长相，眉目有些硬朗的好看。眉毛浓密，眉形自然上扬，
眼型偏窄长，却炯炯有神，一刻不错地望着我。纵然我重活一世，也不免被他盯得红了脸。
我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带着些逗弄他的心思反问：“我要是不愿意怎么办？”他表情一滞，
重复开口无奈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在部族里挑一个丈夫。”是啊，
乌回的收继婚制度女子不光可以嫁给前任丈夫的儿子，还可以嫁给兄弟子侄。
上一世裕姜就是因为被厥昌威胁，要将他的母亲指给了一个粗暴残忍的叔叔才被逼出走。
这一世，他当上了汗王，他的母亲就不用再另嫁他人。
我这一世若是想安慰有体面的活到最后，那么就得像裕姜的母亲一样，生下下一任汗王。
“我就嫁你，裕姜，我觉得你就是整个乌回最好的男子。”我说这话是出自真心。
裕姜却被我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手足无措。不算白皙的脸颊疑似爬上两朵红晕，
声音低沉：“嗯，我知道了。”4我与裕姜要成婚的消息一出，厥昌就找到了我。
他这次不在讲拗口的中原官话，而是改用自己的母语。“舜华，那日我让你帮我作伪证，
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当上汗王更好得保护你。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不怪你。
但是你要嫁给裕姜，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我静静地看着厥昌不说话，
他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我，接着说道。“舜华你嫁给我吧。
我姐姐跟我说你在中原皇宫时就跟她很要好，放心，我会和我姐姐一样对你好的。
”上一世除了因为厥昌救过我，还因为他是章玉胞弟，所以选择无条件的信任他。
我死后才知道，原来他对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感情也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深。
无论是那日在贼人的手下救下我，还是他姐姐最终殒命，都是他精心策划的。
他的亲姐姐在他心中与我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都只不过是他向往权利之巅的攀云梯。
我真想此刻就撕开他伪善的嘴脸看看他到底此刻心里又存的什么狠毒的心思。但是我忍住了，
在心里告诉自己，欲速则不达。想来，过了这么多时日，我的信已经送到章玉手中了吧。
不知道章玉会作何选择？是选择告诉阴险狡诈的胞弟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
还是选择和我联手为自己博出一条生路。但这些现在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现在要稳住厥昌，
防止他搅黄了我和裕姜的婚事。我装作身不由己的可怜样子，带着哭腔说道。“厥昌，
我没办法。你知道的，我在中原时就是个不受宠的公主，我没办法反抗所有人。
我习惯了逆来顺受，所以我不可能拒绝裕姜转而嫁给你。”厥昌哑口无言，
毕竟上一世他也是看中了我软弱的性子好拿捏才选择让我为他作伪证。
即使后来我知道了真相，也不敢戳穿他。但此一时彼一时，他既然要演戏，我就陪他演下去。
不巧，正当我在厥昌面前声泪俱下的时候，被裕姜瞧见了。裕姜上前抓住我的手，
将我带至他的身后。“舜华公主日后就是我的可敦了，哥哥离她远些为好。
”厥昌眼神里不甘，但又不得不向裕姜低下了头。5被裕姜带回王帐后，他没有说话，
一直背对我坐着。我懂，在乌回这种保留群居习俗的部落里，虽然沿袭着收继婚这种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