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命.青鸾劫》 小说介绍
辰星如川的《双姝命.青鸾劫》里面有一些戳到你内心的,很感人。很喜欢红妍付青鸾,强烈推荐这本小说!主要讲述的是:精准地刺向青鸾最致命的要害——“御前失仪”!青鸾的脑中此刻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她看着红妍近在咫尺的脸,那张与她血脉相连、……
《双姝命.青鸾劫》 双姝命.青鸾劫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我是付青鸾,相府长女,我还有一个孪生姐妹付红妍,我们姐妹自出生就备受瞩目,
因为那个预言“付家双姝一个母仪天下,一个祸国殃民”。至于谁是母仪天下,
谁是红颜祸水,预言却没有明示,于是这也成为坊间最大的“悬案”。
虽然我与红妍为孪生姐妹,但性格却极为不同,我稳重内敛,妹妹红妍却恣意妄为性格外放。
因此从懂事起我谨记父亲教诲,时刻约束妹妹红妍的任性妄为。就这样我姐妹二人渐渐长大,
也出落得貌美若仙,某一日我姐妹二人忽然接到了参加了太子选妃的圣命,
我知道皇帝是为了太子坐稳东宫之位所以必须在我们姐妹二人中选出一人作为太子妃。
父亲接过圣旨后,我从他那深沉的眼神里读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心中便隐约生出一丝恐惧和彷徨,而身边的红妍的唇角却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果然,
太子选妃日,红妍故意打翻茶盏弄脏我衣裙,我反被指认为祸国妖女。很快,
一道流放的圣旨降下,我就这样被迫远离父母亲人,临别时母亲泣不成声几乎昏厥,
父亲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却不得不让我离开,红妍在选妃后便被送入宫中学习礼仪,
但还是让她的侍女悄悄送来我最爱的蜜饯。漂泊多年,我阴差阳错成为敌国谋士,
助新君攻破故国都城。城破那夜,红妍凤冠霞帔立于宫墙:“姐姐,预言错了。
”我的妹妹红妍,她笑着跃下城墙,留给我染血的皇后金册。我颤抖着手翻开金册,
最后一页是她年幼的字迹:“姐姐别怕,祸国名我来担。”---大胤永隆十七年,腊月,
雪虐风饕。相府祠堂,沉檀的冷香凝滞在森严的梁柱之间,像一层无形的枷锁,
压得人喘不过气。十岁的付青鸾跪在冰冷的蒲团上,双腿早已因跪得太久而失去知觉,
身旁双生妹妹付红妍也因为疲惫困倦细微的颤抖小小身体,透过紧挨的衣袖传来一丝活气。
烛火在穿堂风里疯狂摇曳,有几盏烛火忽明忽暗几欲熄灭,
烛火微光将列祖列宗的牌位映照得如同幢幢鬼影,忽明忽暗让人心生恐惧,
似乎黑暗中藏着鬼魅下一刻就将杀将出来吞噬女孩的灵魂。祠堂厚重的门扉并未关严,
一些被刻意压低的争执声挤了进来,如同毒蛇吐信,钻进我那冻得发麻的耳朵里。
“……相爷,此乃天机示警,绝非虚言!‘双姝并蒂,一承天眷主中宫,
一堕魔障倾社稷’……此谶语已悄然在坊间流传,星象亦显凶兆,指向贵府双女!关乎国运,
不得不慎啊!”那声音嘶哑紧绷,带着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的惊惶。
付青鸾拖着麻木疲惫的身体悄悄挪到门边,透过门缝望去,
门外的是那个总穿着灰扑扑袍子的钦天监老官。我还记得他枯瘦的手腕上,
有一块赫人的深褐色、形如盘蛇的胎记。他的身边是背对着他的当朝相爷付崇山,我的父亲。
只听得父亲的声音紧随其后,像一块投入寒潭的巨石,沉闷而压抑,
砸碎了祠堂里死水般的寂静:“住口!妖言惑众!我付家世代忠良,两个黄口稚女,
如何担得起这等泼天祸福!”那声音里裹挟着惊怒,
却又分明透着一丝被毒蛇窥见心事的狼狈与虚弱。“忠良?”灰袍人的声音陡然拔高,
尖利得如同瓦片刮过冰面,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相爷!正因您位高权重,
这双生女命格相冲,才更显凶险!此乃动摇国本之兆!陛下……”“砰!”一声沉闷的巨响,
像是茶盏被狠狠掼碎在坚硬的地砖上,瞬间截断了那令人窒息的谶语。
碎瓷的尖啸仿佛能刺穿耳膜。付青鸾全身猛地一颤,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
骤然停止了跳动。付青鸾下意识地、近乎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了身旁红妍的耳朵。
妹妹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此刻却盛满了懵懂惊惧的杏眼,茫然地抬起,望向姐姐。
祠堂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红妍尚显稚嫩的脸颊上,
那双总是灵动狡黠的眸子,此刻像蒙了尘的琉璃珠子,映着与她同样惨白惊恐付青鸾的脸。
“别听!”付青鸾极力压低声音,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像一根绷紧到极限、随时会断裂的丝线,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从齿缝里挤出来,
“妍儿,别看,别听!都是胡说……胡说八道!
”付青鸾用力把妹妹小小的、温软的身体往自己怀里带,仿佛要用自己单薄的背脊,
为她挡住门外那汹涌而来的、名为“预言”的滔天洪水与无尽恶意。
红妍小小的身子在付青鸾怀里瑟缩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幼鸟。然而,片刻的僵硬后,
青鸾却感觉到妹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捂住耳朵的手背。红妍没有挣扎,只是微微侧过头,
目光越过我绷紧的手臂,投向门缝外那片昏黄与黑暗交织的混沌。
她没有看那些面目模糊的祖宗牌位,反而盯着格子窗棂上凝结的厚厚霜花。
她伸出小小的、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指,
小心翼翼地、极慢地触碰了一下那冰凌凝结的尖锐边缘。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和轻微的痛感。
红妍的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极其细微、带着点孩子气的、近乎挑衅的弧度,快得如同幻觉,
瞬间便消失在窗棂透进来的惨淡光影里。她的眼神,在那一刹那,
掠过一丝与年龄全然不符的幽深暗芒。而青鸾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妹妹,
小小的身躯因用力而微微发抖,仿佛怀中抱着的是整个摇摇欲坠的世界。祠堂外,风声呜咽,
卷着碎雪,扑打着紧闭的窗棂,像无数窥探的手指在抓挠。
至此青鸾与红妍那无邪天真的心也悄然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十年光阴,
如相府后院那株虬结的老梅,在无数个压抑的寒冬里,沉默地刻下一圈又一圈冰冷的年轮。
当年祠堂里那场惊心动魄的“预言”风波,被父亲付崇山用雷霆手段强行压了下去。
灰袍的钦天监老官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清晨“暴病身亡”,
府中所有亲历此事的仆役被无声无息地替换、发卖,仿佛那夜的争执与谶语,
只是一场被风吹散的噩梦。然而,噩梦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在暗处悄然生根发芽,
扭曲地缠绕着这对双生姐妹的成长轨迹。十年光阴里,付青鸾,相府长女,
便成了那则恐怖预言最忠实的囚徒与守卫者。父亲的告诫如同烙印,
深深刻在我的骨血里:“青鸾,你是姐姐!护住付家清誉,护住红妍!万不可让她行差踏错,
坐实那‘祸国’之名!”她谨记着,执行着,近乎苛刻。她束起自己所有的跳脱与好奇,
将自己活成一本行走的《女诫》与《国策》,端庄、持重、循规蹈矩,
一举一动都力求成为京中闺秀的典范。她时刻留意着红妍,像一个最警觉的狱卒,
看管着父亲口中那随时可能引爆的“祸端”。而付红妍,
那双曾在霜花上触碰出挑衅弧度的杏眼,随着年岁渐长,愈发流光溢彩,却也愈发深不见底。
她像一株在阴影里汲取养分的奇异藤蔓,外表是灼灼盛放的娇艳花朵,
内里却盘结着不为人知的韧劲与锋芒。她厌恶作为长姐的我无处不在的“规劝”,
厌恶那如影随形的审视目光。她贪恋甜腻的蜜饯,厌恶苦涩的汤药;她喜欢市井俚曲的鲜活,
厌倦闺阁琴音的刻板;她会在无人处对着铜镜,模仿话本里那些“祸国妖妃”的媚眼如丝,
然后对着镜中那个与自己一般无二、却又截然不同的影像,
露出一种混合着自嘲与叛逆的复杂笑容。命运的齿轮,终于在她们及笄后的第一个春天,
裹挟着不容抗拒的皇家威仪,轰然转动。太子选妃的旨意,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
在相府掀起滔天巨浪。付家双姝,名动京城,才貌双绝,
双姝的名字也如同命运般在候选之列。相府中上下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兴奋与山雨欲来的紧张。
父亲每每望向青鸾的目光,也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殷切;而投向红妍时,
则带着无法掩饰的忧虑与审视。而这一切也让我觉得心上压着千斤巨石,
午夜梦回总让青鸾在梦魇中惊醒。选妃那日,春光正好,御花园里百花争艳,莺声燕语。
入选的贵女们身着最华美的衣裙,如同精心培育的名贵花卉,在皇家园林中争奇斗艳,
空气里浮动着脂粉的甜香与无声的硝烟。太子赵珩,身着杏黄色常服,坐在亭中主位,
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储君特有的矜贵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他的目光在众女身上逡巡,
带着审视与衡量,也带着一丝不屑的轻笑。付青鸾端坐在席末,脊背挺得笔直,
如同一尊完美的玉雕。青鸾强迫自己忽略周围投来的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
和少女之间的窃窃私语以及那被刻意压低的啧啧声,
与此同时她也努力不去看坐在斜前方、一身茜素红宫装、明艳得几乎灼伤人的红妍。
青鸾眼观鼻,鼻观心,只求稳妥,只求不出丝毫差错。
父亲沉重的嘱托和那则阴魂不散的预言,像两座无形的大山,沉沉地压在青鸾那单薄的肩头。
宫女们鱼贯而入,奉上香茗。青鸾长睫如羽只是垂眸,
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递到面前的那盏青瓷茶盅,一丝带着茗香的温热触到我的鼻尖,
她静静看着那柔嫩的芽尖在水中沉浮,指尖刚触到温热的杯壁——就在这一刹那!斜刺里,
一只戴着赤金镶红宝石镯子的手,仿佛不经意地拂过。那镯子璀璨夺目,
带着一种刻意张扬的华丽。镯缘极其精准地、轻轻地撞在了我端着的茶盅底部。“哎呀!
”一声娇呼响起,不高,却足以穿透亭中的丝竹之声。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此时青鸾只觉得手上一震,一股温热的、带着清香的液体猛地泼洒出来。深碧色的茶汤,
如同一条带着熔岩的溪流,
瞬间浸透了青鸾为自己精心挑选的、象征高洁的月白色软烟罗宫装!从胸口到下摆,
迅速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狼狈不堪的深褐色污迹!此时亭内刹那死寂。所有的目光,
如同无数冰冷的针,瞬间聚焦在青鸾的身上。那些目光里有错愕,有鄙夷,有幸灾乐祸,
还有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太子赵珩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原本的倦怠被一丝惊讶和……难以言喻的深沉所取代。
他的视线掠过青鸾胸前那片醒目的污迹,又缓缓抬起,落在她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上,那眼神,
像是在评估一件意外受损的器物。众目睽睽之下,青鸾僵在原地,指尖冰凉。
青鸾能清晰地感觉到滚烫的茶水透过衣料渗透皮肤带来的灼痛,
但更痛的是那四面八方刺来的目光和故意压低的讥笑,和太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望?
青鸾猛地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付红妍。红妍就站在姐姐斜前方一步之遥,
此刻正微微侧着身,一手掩着因“惊讶”而微张的樱唇,那双与青鸾一模一样的杏眼里,
清晰地映着青鸾此刻的狼狈。然而,在那双眼睛深处,
青鸾捕捉到了一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情绪——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
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没有惊慌,没有愧疚,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
“姐姐!”红妍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担忧,快步上前,
似乎想要用手帕去擦拭那污迹,动作却显得笨拙而慌乱,
反而让那片污渍在我胸前更加触目惊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这可是御前失仪啊!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关切”,却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
精准地刺向青鸾最致命的要害——“御前失仪”!青鸾的脑中此刻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她看着红妍近在咫尺的脸,那张与她血脉相连、朝夕相处的面容,此刻却陌生得如同鬼魅。
是她!是她故意撞的!为什么?为什么是她?那个预言……“祸国”……难道真是她?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至亲之人从背后捅刀的剧痛瞬间攫住了青鸾,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混乱中,一个尖细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瞬间冻结了所有窃窃私语:“大胆!御前失仪,惊扰太子殿下!来人,将此女带下去!
”发话的是侍立在太子身侧、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内侍总管。
两名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宫廷侍卫应声上前,一左一右,
铁钳般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架住了我。“不!不是我!是她……”青鸾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带着绝望的嘶哑,手指颤抖地指向付红妍。“住口!”内侍总管厉声呵斥,声音尖利得刺耳,
“还敢攀诬他人?拖下去!交由宗正寺严查其‘冲撞储君’之罪!”侍卫的手劲极大,
捏得女孩臂骨生疼,青鸾所有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蚍蜉撼树。她被粗暴地拖离席位,
拖离那个象征着荣耀与未来的中心。经过红妍身边时,青鸾死死地盯住她。
红妍微微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她似乎不敢与姐姐对视,只是用那方丝帕,无意识地、一遍遍地绞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然而,就在青鸾被拖过她身侧、两人距离最近的那一瞬,
红妍的眼睫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极其短暂地扫过姐姐的脸。那目光极其复杂,
痛苦、挣扎、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还有一丝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悲伤与诀别,
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瞬间湮灭。青鸾的心猛地一沉,那眼神像冰锥,
刺穿了她所有的愤怒与不解,留下一个冰冷而巨大的谜团。为什么?妍儿,你到底在做什么?
没有人给我答案。青鸾像一件被丢弃的垃圾,被拖出了御花园,
拖离了那个繁花似锦、却已将她打入地狱的春日。“冲撞储君,心怀怨望,
更兼……坊间早有‘祸国’谶语流传,其行可疑!着褫夺贵女身份,流放北疆寒石城,
永世不得归京!”宗正寺冰冷阴暗的堂上,主审官员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钝刀,
一字一句,宣判了青鸾的结局。没有实质的证据,只有“御前失仪”的表面罪名,
以及那则被重新翻出、此刻成为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恐怖预言——“祸国妖女”!
沉重的木枷锁住了脖颈和双手,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手腕的皮肉。青鸾被粗暴地推搡着,
押上了前往北疆的囚车。初春的寒风,裹挟着塞外沙尘的粗砺气息,
刀子般刮过她单薄的衣衫和**在外的皮肤。囚车吱呀作响,驶过京城繁华的朱雀大街。
两旁是黑压压的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看!那就是付家大**,‘祸国妖女’!
”“啧啧,长得倒是仙女似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听说在太子面前故意打翻茶盏,
想攀附不成反生怨毒……”“活该!流放都是轻的!”污言秽语如同冰雹,劈头盖脸地砸来。
付青鸾挺直了脊背,将所有的屈辱和痛楚死死压在胸腔深处。她不再看那些麻木或兴奋的脸,
目光穿过囚车简陋的木栏,投向巍峨宫城的方向。红妍……此刻,
她应该正沐浴在选妃成功的荣光里吧?用亲姐姐的坠落,铺就她通往凤座的锦绣之路?
巨大的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好,好一个“祸国妖女”!
妍儿,这“名”,姐姐今日便替你担了!但这份“情”,姐姐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你!
囚车辘辘,碾过官道的尘土,离京城越来越远。繁华褪尽,满目荒凉。北疆的风,
一日冷过一日。翌日黄昏,囚队在一处破败驿站歇脚。青鸾蜷缩在冰冷的墙角,
身上单薄的囚衣早已被寒风浸透,寒风像极细的针扎着她的皮肤,
女孩的牙齿控制不住的格格打颤,连意识都有些模糊。
连日赶路的疲惫、巨大的精神打击和刺骨的寒冷,几乎耗尽了青鸾的生机。一个瘦小的身影,
穿着驿站杂役的粗布衣裳,帽檐压得极低,趁着看守换岗的间隙,
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蹭到青鸾身边。“大……大**……”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
是红妍的贴身侍女,那个叫小蝶的丫头。听到熟悉的声音,青鸾猛地睁开眼,
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冰冷和恨意。她认出小蝶,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野兽的低吼,
挣扎着想躲开。这个叛徒!红妍的爪牙!“大**别动!别出声!
”小蝶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动作却极快。她迅速将一个用旧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塞进了青鸾冰冷僵硬、被绳索磨破的手里。那油布包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还有一股……极其熟悉的、甜腻的蜜饯香气。“是……是二**……”小蝶的声音哽咽着,
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她让奴婢一定送到!
她说……她说……”小蝶飞快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看守,语速更快,声音更低微,
几乎成了气音,“……‘姐姐,活下去!这债,我来还!’”说完,小蝶像受惊的兔子,
立刻缩回阴影里,迅速消失在驿站昏暗的角落,仿佛从未出现过。青鸾僵在原地,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手里那个小小的、带着体温和蜜饯甜香的油布包,
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的灵魂都在颤抖。活下去?这债,她来还?什么意思?
妍儿……你到底在做什么?是在惺惺作态?还是……另有隐情?
那日御花园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与诀别……难道不是错觉?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青鸾,冲淡了那滔天的恨意,
只剩下冰冷刺骨的茫然。她死死攥紧了那个油布包,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看着小蝶消失的方向,又望向京城的方向,
青鸾的目光冰冷似乎能穿过驿站破败的土墙,
投向那深不可测的、由权力与阴谋构筑的黑暗夜空,
顷刻间大滴大滴的热泪从青鸾的眼中落下,落在她手中那方小小的油布包上。北疆寒石城,
名副其实。朔风如刀,割裂肌肤;冻土坚硬,埋葬生机。流放者的命运,
如同被随意丢弃在荒原上的砾石,在严酷的自然和更严酷的管束下,无声无息地消磨。
而青鸾没有被磨灭。寒石城的风雪和苦役,磨去了她身上相府千金最后的娇嫩,
却淬炼出钢铁般的意志。那个油布包里的蜜饯,早已被她珍而重之地吃完,
只留下那方洗得发白的旧油布。夜深人静时青鸾时常摩挲着那块布,蜜饯的甜香早已散尽,
只剩下粗糙的触感和北疆尘土的气息。小蝶那句“这债,我来还”和红妍最后那复杂的眼神,
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她的心。红妍成了太子妃。京城的消息,如同迟到的候鸟,
偶尔会随着商队或押送新囚的官兵,飘到这苦寒之地。
青鸾听到红妍如何以惊人的美貌和手腕,迅速在深宫立足;听到她如何与太子“鹣鲽情深”,
风光无限;又听到她如何“恃宠生娇”,与朝中老臣屡起冲突,
甚至隐隐传出“牝鸡司晨”的恶名……“祸国”的阴影,
似乎正随着她地位的水涨船高而日益浓重。在寒石城冰冷的冻土上,
青鸾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也学着思考。她帮识字的牢头抄写文书,
和难得的书籍——那些被淘汰下来的、残缺不全的兵书、地理志、甚至一些粗浅的机关图谱。
冰冷的囚室成了女孩的书房,昏暗的油灯下,她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
分析着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的故国朝堂局势。青鸾像一个最冷静的棋手,
在脑海中复盘着当年御花园的那一幕,复盘着父亲付崇山在预言风波后的种种异常反应,
复盘着红妍看似任性妄为背后可能的逻辑。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念头,
在女孩心底悄然滋生,然后如野草般疯长:如果……如果妍儿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自己?
如果那所谓的“祸国”行径,本身就是一种……反抗?反抗那既定的预言?
反抗父亲强加的命运?甚至……反抗那个她不得不依附的太子和皇室?
这个念头让青鸾浑身战栗,却又隐隐透出一丝光亮。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
哪怕是在地狱的深渊里。大胤永隆二十五年秋,一场罕见的暴风雪袭击了北疆。
戍边军队损失惨重,补给线几近断绝。更糟糕的是,北面毗邻的狄戎部落,
其雄主赫连灼看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亲率铁骑,如狂飙般南下叩关。寒石城首当其冲,
城防空虚,人心惶惶。混乱中,青鸾凭借多年积累的观察和对当地地形、气候的深入了解,
以及从那些残破兵书中悟出的粗浅道理,竟在几个小头目犹豫不决时,
冷静地指出了城防几处致命的薄弱点,
并提出了一个利用暴风雪和地形进行小规模反制、拖延时间的险计。
这份超出流放犯身份的见识和胆魄,引起了守城一名低级军官的注意。
他将信将疑地采用了部分建议,竟真的暂时阻滞了狄戎前锋的疯狂攻势,
为等待援军争取到了宝贵时间。消息层层上报,
最终传到了正在附近督战、因补给困难而焦头烂额的赫连灼耳中。“一个胤朝流放的女囚?
”赫连灼坐在铺着兽皮的王座上,手指敲击着冰冷的扶手。他年约三十许,
身形魁伟如北地的山峦,面容轮廓深刻,如同刀劈斧凿,一双鹰隼般的眸子,
锐利得能穿透人心。此刻,这双眼中闪烁着浓厚的兴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带她来见我。”当青鸾被带到赫连灼面前时身上还带着苦役的痕迹,囚衣破旧,
面色因寒冷和营养不良而苍白,但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沉静,
像寒石城外冻土下深埋的黑色燧石,冰冷而坚硬。赫连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她单薄的外表,直视内里的灵魂。“你识得兵法?
懂这北地的风雪和狄戎的马蹄?”青鸾不卑不亢的抬起头,
迎上那双能令草原勇士也胆寒的眼睛没有丝毫畏惧,声音因寒冷而微哑,
却异常清晰:“困于此地八年,每日所见,无非风雪、冻土、戍卒、囚徒。看得多了,
想得多了,便也懂了些皮毛。兵法有云,‘知彼知己’,仅此而已。
”青鸾的冷静和这份在绝境中磨砺出的洞察力,让赫连灼眼中掠过一丝激赏。“皮毛?
”他低沉地笑了,笑声在王帐中回荡,“好一个皮毛!说说看,本王如今困在这风雪里,
进退维谷,你这皮毛,可能为本王指条明路?若指不出……”他眼神骤然一冷,杀气弥漫,
“你这皮毛,便只能喂了本王的猎鹰!”帐内温度骤降。狄戎将领们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目光如狼,锁定了场中女孩单薄的身影。青鸾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但她知道此时不能害怕,于是她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唯一一个跳出地狱的可能……向那模糊的复仇目标靠近的机会。
青鸾深吸了一口带着皮革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