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未尽,晨星已升》 小说介绍
作者“石墨锡”的最新原创作品,言情小说《余晖未尽,晨星已升》,讲述主角宁明远陈玉珍李向前身边发生的精彩故事,作者文笔不俗,精彩剧情不容错过!主要讲述的是:可我之前明明看到他亲你的……”“亲什么亲!那叫贴面礼,只是普通的礼节而已。我和向前之间清清白白,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你别……
《余晖未尽,晨星已升》 余晖未尽,晨星已升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
01“向前不过是邀请我吃顿饭而已,你为什么不依不饶?”女人的唇色鲜艳如火,
烫着热情的**浪,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凉。宁明远看着陈玉珍,面露哀伤。“是吗?
可我之前明明看到他亲你的……”“亲什么亲!那叫贴面礼,只是普通的礼节而已。
我和向前之间清清白白,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你别闹了,我的心里只有你。
”一辆小汽车停在二人旁边,打断了宁明远的话。“珍珍姐,上车先。”李向前油头粉面,
将港城老板的打扮学了个十成十,甚至连腔调都一模一样。女人看都没看宁明远一眼,
坐上了副驾驶。动作果决,丝毫不在乎宁明远是否在意。他伸手拉她,却只碰到她的手指。
纤细温软的手指从他的指缝溜走,徒留一手劣质的芳香。上一世,
宁明远相信了陈玉珍的说辞。二人结婚后没多久,宁明远便发现陈玉珍和李向前躺在床上。
他气得发抖,“这又是哪里的礼节?”然而陈玉珍却将李向前挡在身后,埋怨地看着宁明远。
“你发什么疯?向前身体不好,你吓到他了,赶紧道歉。”他气得摔门而去,
第二天的下岗名单中就出现了他的名字。宁明远作为这个时代难得的大学生,
为钢铁厂做了许多贡献,他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被开除,去找厂长理论。
“不过是得了珍珍姐的青睐,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李向前挡住了他的路,
打断了他的腿和手,将他扔在铁路上。夜晚的火车将他碾得粉碎。或许是因为太过不甘心,
宁明远的魂魄跟着火车一路飘荡。他见识了时代的发展,了解了未来的走向。
很多人吃尽了红利,日子越来越好。如果他有这个机会处在时代的洪流,
会不会能做得更好些呢?他一定不会和陈玉珍继续纠缠,而是选择坐上南下的火车,
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在意识消散前,他这样想着。没想到再次醒来,
竟然回到了陈玉珍和李向前开始频繁接触的时候!此时下岗潮初现端倪,
南方的发展才刚起步。陈玉珍的虚情假意,他不要了。这一次,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夜晚,
陈玉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李向前在一侧搀扶。二人的姿势十分暧昧,几乎是搂抱在一起。
“宁明远,赶紧去熬醒酒汤,多熬一些。向前也喝了酒,别让他太难受。
”陈玉珍跌坐在沙发上,十分自然地指挥。和醉鬼讲不清道理,宁明远没反驳,
去厨房煮醒酒汤。滚烫的热汤洒在身上,宁明远的胳膊、肚子、腿红了一片。
只烫到指尖的李向前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陈玉珍瞬间清醒,连忙跑过来查看。
她小心翼翼地吹着李向前通红的指尖,脸上满是担忧。“是不是很痛?走,我带你去医院。
”她瞥了一眼宁明远红了的小臂,责备道:“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把向前都烫伤了。
你收拾收拾家里,我带向前去医院,他身子弱,不能留下伤疤。”李向前被陈玉珍搀着走,
走到厨房门口后,他回头看了宁明远一眼,全是挑衅。明明是李向前突然跑到厨房,
故意用手打翻了刚出锅的醒酒汤。可陈玉珍却不分青红皂白,将一切过错都怪在他身上。
明明是他受的烫伤最严重,李向前只有碰到碗沿的手指出现了红肿。
可陈玉珍却只紧张李向前的两根手指,对他手臂上的红肿视而不见。被烫伤的手臂很痛,
可他的心更痛。宁明远将红肿的胳膊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冰凉的水打在伤口处,清凉温润。
然而他的心,却永远也等不来甘露。越是和陈玉珍相处,心脏的血肉便越是枯萎。
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没有收拾地上狼藉。是时候离开了。
如今下岗潮刚开始,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这场动荡最后会落在自己头上。火车站的人不多,
几乎都是最先被裁撤的一批人。“你为什么要去南方?”宁明远的姐姐宁晓红皱着眉看着他。
她在铁路工作,能拿到内部票,能打七折,这也是宁明远来找她的原因。“姐,相信我,
春天的故事已经开始,我会有所作为的。”“那陈玉珍……你舍得离开她吗?
”宁明远苦笑着看着姐姐,“我不爱她了,所以我想走。”“好,
从小到大你都有自己的主意。想做就做吧,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爸妈的。
但你要记住,有机会就给家里寄信,混不下去就回来,爸妈永远会在家里等你。”“谢谢姐。
”家人无条件的支持让宁明远干涸的心得到了滋养,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我看看票……你想什么时候走?”宁明远想了一下,“半个月以后吧,厂里的工作要交接,
房子需要处理,爸妈那也要回去一趟。十五天,应该刚好。”十五天,
足够和这里的一切好好告别。也足够他将陈玉珍彻底放下。02陈玉珍进屋时没看到宁明远,
心里涌出一股慌乱。李向前的惊呼换回了她的神志,她觉得自己可笑,
宁明远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好惊慌的。“地面上好多水,”李向前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
“珍珍姐,身上好疼的。”陈玉珍皱着眉,宁明远竟然没有收拾屋子就出了门。
也是长本事了,连她的话都不听。将李向前扶起,放到宁明远的床上躺下,
陈玉珍转身回到客厅。宁明远推开门,走进沉闷的屋子,
看到陈玉珍正面色沉沉地坐在沙发上。“你干什么去了?”陈玉珍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眉头紧皱。“没什么,去买了烫伤药。”宁明远没有说自己要走的事,他不想节外生枝。
没想到,陈玉珍竟有些慌乱。“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她连忙走到宁明远身边,
直接撸起他的袖子。劣质的布料划过伤口,宁明远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陈玉珍的动作瞬间停下,小心翼翼挽起他的袖扣,被烫到的地方红红的一片。
“这,不能是假的吧。”李向前的声音自陈玉珍身后传来。他走到陈玉珍身边,
对着她笑了笑,阳光在他的笑颜面前都黯然失色。“不是说烫伤都会肿起水泡吗?
我看明远哥的胳膊……也就红了点。”一听这话,陈玉珍瞬间怀疑地看向宁明远。
“我不怪明远哥烫伤了我,可是装病可不是个推卸责任的好主意……”这下,
陈玉珍彻底相信了李向前。她的脸色倏而变冷,“宁明远,我没找你算账,
你倒是先给自己找借口了!”听到她的控诉,宁明远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玉珍,
我没……”可惜陈玉珍根本不听他的辩解。“不是说烫伤了,我怎么没看出水泡?
”李向前甚至直接伸手摁在宁明远的伤口处,暗暗用力,来回揉搓。“珍珍姐,
我也没有摸出来有什么不同。”宁明远因为剧痛,将胳膊猛地收了回来。“哎呦!
”疼痛攻击了宁明远的神经,他有些分不清这声“哎呦”是谁说的。等他回过神来,
却看见李向前摔倒在地。陈玉珍紧张地蹲在地上,焦急询问:“向前!你还好吗,
要不要去医院?”“我,我没事。对不起,我不该碰你,明远哥。
”李向前小心翼翼地窥觑宁明远的脸色,肩膀瑟缩后退。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在陈玉珍看不见的角度微微放松——颤抖都是计算好了的幅度。
“李向前,有意思吗?”宁明远刚开口,李向前颤抖了一下。“你还威胁他!
”陈玉珍站起身,瞪向宁明远,眼睛似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她不明白,
原本她喜欢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宁明远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都说了,她和向前只是许久不见,
想叙旧。他可倒好,又是装病,又是动手伤人。陈玉珍毫无疑问爱着宁明远,
但她现在却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夜晚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撩动宁明远额前的碎发。
他晦暗不明地看着怒气冲冲的陈玉珍。“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
”听到他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话,陈玉珍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她手中溜走,她有些慌乱。但看到摔倒在地的李向前,
愤怒的情绪战胜了这种慌乱。“向前说错什么了吗?他有控诉你,还是有找你追责?
可我现在就是亲眼看见你把他推倒了!宁明远,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宁明远抬起头,
他的眼睛里盛着晶莹的泪光。“是啊,他什么都没说……可你什么都信了!
”陈玉珍有些不敢直视宁明远的眼睛,她偏过头,“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
”将李向前搀扶起来,陈玉珍头也不回地将他送到宁明远的房间。
“向前这段时间就先住你这里了,他刚从港城回来,房子没有着落。我这是给你机会,
希望你不要再伤害向前,不然我们的婚约就取消。”陈玉珍知道宁明远是个从一而终的人,
二人好不容易心意相通,谁也不会轻易放手。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
面前的宁明远已经死过一次。曾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早就被湮灭在上辈子的铁轨之上。
“好啊,那就……取消吧。”03可惜陈玉珍的注意力放在李向前的身上,
并未听到他的这声呢喃。反而是李向前听到,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向前?
”陈玉珍注意到李向前的举动,柔声询问。“没,没什么。”李向前立刻低头,
将眼底的晦暗隐藏。“只是觉得,太麻烦明远哥了。”陈玉珍笑了,她说:“没关系,
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就好。”两个人相携走进屋内,背影看上去都那么登对,
无人在意宁明远的感受。宁明远垂在一侧的胳膊被李向前挠出一条细长的血印子,
冒出丝丝血液。第二天出门,宁明远明显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隐隐约约,
他还听到有人说他窝囊废。宁明远的父母是农民,在工厂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帮助。
他能这么快在工厂立足,在很多人看来,不过是因为靠陈玉珍当主任的父亲。当年下乡,
陈玉珍的父亲就住在宁明远的家里。再加上他和陈玉珍的关系,所有人都对他抱着这种偏见。
可这些人从来都不知道,明明是陈玉珍先追的他!“是窝囊废!是他是他!
”一群小孩看着宁明远出来,绕着他转圈,边跑边喊“窝囊废!窝囊废!”宁明远蹲下身,
平视面前调皮的小孩,笑着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的?”或许是他太过平静,
小孩子也渐渐停止闹腾,站在宁明远面前,面面相觑。“乖,”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
这是食堂发的,他一直没舍得吃,“谁先告诉我,这颗糖就给谁。”“是,是向前哥!
”一个胖墩墩的小矮个先说了出来。他尝过糖的味道,知道这有多好吃。“真乖,糖给你了。
”宁明远摸摸他的头,没在意周围人的奚落,向工厂走去。“你确定要辞职?
”厂长看着宁明远,皱着眉头,“明远啊,你是个人才,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
”“我想清楚了,厂长。”他看着老厂长沧桑的眼睛,态度很坚决。“这些天陆续有人离岗,
实不相瞒,我觉得自己先走比坐等被买断工龄强一些。”“买断什么?”厂长没听过这个词,
但也看出宁明远的决绝。“你的能力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不要去管外界的声音。
”宁明远感激地笑笑。“至于你说想去南方……我知道你觉得那边未来会有发展,
但我是不建议。我们这里的生活很稳定,南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不过,年轻人嘛,
想出去闯荡可以理解,我批准了,再给你准备一封推荐信。”由于宁明远刚毕业没多久,
工龄不长,因此厂长倒是答应得很快。陈玉珍的父亲一脸严肃地推门而入,“什么推荐信?
”“哦是这样,”厂长一脸和蔼,准备把宁明远的决定告诉他,
“明远想……”“我、我想让厂长给我的朋友介绍一个工作……”陈主任皱起眉头,
满脸不赞同。看出他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架势,厂长连忙制止他。“好了好了,明远你先走吧,
陈主任来找我有正事。”宁明远点头致谢,转身就走,却在门外意外看到陈玉珍。
她凝神看着他,显然也听到了他和厂长的对话。“推荐信?明远,你想离开?”是啊,
离开这里,离开与你有关的一切。“我……”“珍珍姐!办理完了,以后我也能自己赚钱,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李向前奔向陈玉珍,脸上带着笑意。
但这份笑容在看清宁明远的瞬间消失。“珍珍姐,”他躲在陈玉珍的身后,
“你、你们如果有事情要说,那我就先走了。”“不用,”陈玉珍想也不想地回答,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走吧,和你一起回去收拾。”到最后,
陈玉珍还是没能知道宁明远要离开的事实。04曾经的二人无话不谈,陈玉珍说,
“我想了解你的一切。”当时他刚毕业,学校给他了好几个选择。陈玉珍知道后,
连夜赶到学校,出现在他宿舍楼下的晨露中。“我喜欢你。”陈玉珍的脸有些红,
“在我和父亲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就喜欢。”她的脚无意识碾着地上的落叶,
这无疑暴露了她也在紧张。“这次分别,我也不知道下次还能去哪找你。但是,
我还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宁明远满心欢喜,毅然决然选择了陈玉珍所在的城市。
可是现在,二人却渐行渐远。没有了沟通,多了误解。她甚至只听信李向前的只言片语,
却不信他的辩解。夜晚,外面突然下起了雨。宁明远从床上起身,跑去阳台。
在关窗户的瞬间,他看到了楼下陈玉珍与李向前抱在一起的身影。两个人互相依偎,
躲在屋檐下。或许,他们还很有礼貌地进行“亲吻礼”。谁知道呢,
暧昧的昏暗光线隐藏了一切。宁明远关上窗户时,他的半边袖口已经湿了。没过一会儿,
门口处传来响动,房门从外面打开。二人已经被雨淋透了,谁都没有开灯。
他们在玄关处抱了一会儿,宁明远退回了自己的房间。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
空气透着阴冷。宁明远裹着被子,打了个哆嗦。他现在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既想打断二人亲热,甚至恨不得亲手将二人打一顿,
又感到一阵深深的疲倦从内心深处涌上来,他动都不想动。房门被打开,
陈玉珍脸颊红彤彤地站在宁明远的门前。“外面下雨了,向前的衣服都湿透了,
我过来拿一件你的衣服。”说完,直接从衣柜里拿出唯一一件套着防尘布的衣服。
宁明远瞥了一眼,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你不能拿这身衣服!”陈玉珍脸色瞬间沉下去,
看上去很不高兴。“明远,别闹了,不就是件衣服,这么小气干什么!”她拿着衣服走出去,
根本不管宁明远刚才的阻拦。又忘了,她又忘了。
那件衣服是陈玉珍送给宁明远的第一套衣服,也是他准备和她去领结婚证时穿的衣服。
他小心翼翼的呵护这件衣服,就像呵护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现在,
赠送衣服的人已经不在意这份感情。这让宁明远这么多年的维护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急忙起身,走到客厅。屋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除了雨声,其余的一切声音都被掩盖。
李向前已经换上了衣服,雪白的衬衫将他映衬得更加秀气,只是肩膀处略显空荡,
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真合身,”陈玉珍就像是没有看到衣服上的褶皱,
夸得真情实感,“这件衣服就送给你好了。”“陈玉珍,这是我的衣服!
”宁明远的情绪几近崩溃,“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送给别人!”“宁明远!
”“哗啦——”雨水倾盆而下,砸向地面的一切,声音变得更加响亮。“不就是一件衣服,
你再买一件不行吗?”陈玉珍的声音随着雨声一起变大,“再说,你在厂里穿的都是制服,
缺一件衣服怎么了!”宁明远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眼睛像被冻住的湖,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你还认识这件衣服吗?”他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谁的梦。“当然,
不就是我给你买的那件,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买就是了。”原来她还记得,
宁明远嘴里品尝到苦涩的味道,只是不在乎罢了。“没事了,”宁明远耗尽全身的力气,
才将这句话吐出来,“一件衣服而已,无所谓了。”他拼死保留的,
不过是陈玉珍随意丢弃的,根本没有任何意义。05“今晚我也住这,你先回去睡吧。
”陈玉珍对宁明远的懂事十分满意,不就是一件衣服,何苦这么执着。“就两个房间。
”“我知道啊,”陈玉珍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和向前一起睡,你不用管我了。
”“你们两个?”“没错,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睡,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宁明远低垂的眉眼,陈玉珍的有些心疼。她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去,“当然,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和你……”“珍珍姐!”李向前将自己蜷在沙发上,“我可以睡沙发的。
”将身上的毛毯裹紧,李向前打了个喷嚏。“我,我怕冷,床太大热量散得快,
我睡在沙发上就好。”这下直接把陈玉珍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让她无暇再管宁明远。
“说什么呢!如果你感冒了,我会心疼死。”冷风透过未关紧的玻璃缝吹了进来,
李向前哆嗦了一下。“就这么决定了,今晚我和你一起睡。”陈玉珍说完离开,去收拾床铺。
客厅里只剩下宁明远与李向前。李向前瑟缩的动作完全消失,靠在沙发上斜睨着宁明远。
“我在珍珍姐心里的地位可不是你能比的,总有一天,我会把珍珍姐抢回来。”可惜,
宁明远现在不想搭理他。宁明远的无视让李向前恼羞成怒,
他愤愤地低声威胁:“你信不信今晚我就能把你赶出去?”沉默,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只有屋外的雨声与陈玉珍收拾床铺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李向前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朝着门口走去。听到开门声的陈玉珍从屋内走出来,
看到李向前站在门外正要关门。她急忙冲了过去,没让他把门关上,顺手将他拉回屋内。
“你干什么!外面下雨有多冷不知道吗!”李向前看了陈玉珍一眼,眼眶突然红了。
“我知道我是个多余的人,我走!我走行了吧!珍珍姐,求求你,让我走吧!
”陈玉珍皱着眉看着他,发现李向前在害怕。她瞬间明白了,一定是宁明远又伤害了李向前。
暴雨像谁捅漏了天,疯狂的拍打在玻璃上。终于,有一块玻璃不堪重负,
伴随一声清脆的声响,狂风争先恐后从碎裂的缝隙中冲进屋子,
在一触即发的气氛中横冲直撞。“宁明远!我真不该相信你能好好和向前相处,
你为什么要伤害他!”“我怎么伤害他了?”陈玉珍的神色激动,她用右手食指指着宁明远,
手指因为气愤抖个不停。“如果你没伤害他,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怕你。
”李向前的声音带着哭腔,“珍珍姐,你不要生气,明远哥真的没有伤害我……”“闭嘴!
”陈玉珍看向李向前的眼睛里满是怜爱,“都这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没关系,
珍珍姐会护着你的,你不要怕他!”说完,陈玉珍继而转身怒视宁明远。“你给我滚出去!
”除了生气,她的眼底也带着明显的失望。为何宁明远变成如今这样一副样子?
曾经的善解人意与勇敢担当全都不见,只剩下对李向前莫名的敌意与排挤。
但看他沉默不作声的模样,她的心里却下意识觉得难过。在最初气急后,
她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赶紧跟向前道歉,如果他原谅你,我就不赶你走。
”宁明远转头看向李向前,面无表情。“不、不用道歉,我原谅……”“我不道歉。
”宁明远直接打断了李向前的话,“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为什么要为莫须有的罪名道歉。
”陈玉珍被他火热的目光炙烤,心里没来由感到一阵慌乱。“那,那你就滚出去!
”她色厉内荏地大喊。宁明远看都没看她一眼,穿上外套出了门。望着他决绝的背影,
陈玉珍往前追了两步,想拦住他。“珍珍姐,”李向前挡在她面前,颤抖着说,“我,
我好冷。”陈玉珍心想,宁明远比较健康,不过是淋点雨,不会有问题的。
于是她和怕冷的李向前一起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可是,一直到深夜,她都未能入眠。
宁明远的背影印在她的脑海,令她辗转反侧。06雨水打在身上,隐隐有些疼。
宁明远沉默地走着,直到走到招待所。“我想在这住一晚。”他晃动门上的摇铃,
和探出头的管理员商量。“明远?这么晚不在家,你跑这里干什么?”管理员和他是老相识,
连忙把门打开。家?他原本幻想和陈玉珍有个家,可惜那个家要了他的命。现在,
他也不奢求什么家了。“没什么,家里漏雨了。”他简单解释了一句。这倒也不全是假话,
玻璃确实碎了一块。“我看看……”管理员扫了一眼时钟,发现已经过了十点。“你进来吧,
我给你登记。”他在纸条上写——21:58入住。宁明远知道他帮了自己,
感激道:“谢了,我……”话未说完便被打断,管理员摆摆手,“别,真不用谢,
我只是相信你不会闹事。”谁知道第二天,警察就来了招待所。宁明远被警察堵在床上时,
他还有些懵。“警察同志,怎么了?”检察人员一脸严肃,目光锐利打量着宁明远,
顺势观察了一下房间布局。“有人举报你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跟我们走一趟吧。”这很荒唐,
这个房间怎么会有女人?宁明远试图和警察说明这一点,下一刻,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便被人从旁边压了过来。她在看到宁明远后大喊大叫。“警察同志!
就是他,就是他!我坦白,能不能对我从轻发落。”警察很不耐烦,
“你自己说说被我们抓到几次了,竟然还想从轻发落。”“这位女同志,
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宁明远有些急了。“昨晚上你怎么没这么正气凌然?好啊,
现在倒是装得人模狗样!你昨晚上脱我衣服的时候……”“闭嘴!”警察有些头痛,
呵止了她的胡言乱语。他转头看向宁明远,“你是自己走,还是被我们押走。”“你相信我,
我真的没有干。”“停。”警察打断了他的辩解,“有什么话去警察局说,相信警察,
我们会给你清白。”没办法,宁明远只好起身跟着警察离开。此时招待所外围满了人,
所有人都在看热闹。“这不是那个窝囊废吗?怎么是他犯了事。”“据说是乱搞。”“乱搞?
!他不是和陈主任的女儿在一起了吗?就这样还乱搞?”“害,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呗。
”陈玉珍站在外围,听到大家的议论,拳头越攥越紧。她不相信,
宁明远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明明之前亲自己一下都会脸红的人,怎么可能会去乱搞?
一定是误会,没错!她刚想找警察说清楚,就被李向前拉住了衣角。
“珍珍姐……你看明远哥的脖子上是什么呀?”他一脸茫然,“是被蚊子咬了吗?
”那一个个绯红的痕迹,一看就是重复捻搓弄出来了。陈玉珍气急,穿过人群,
一巴掌扇在宁明远的脸上,将他的头扇到一边。瞬间,
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出现在宁明远的脸上。“宁明远,我真是看错你了!”说完,
她转身就走。宁明远的嘴角渗出血丝,他抬头看向陈玉珍离开的方向。朝阳洒在陈玉珍身上,
金光模糊了她的身形,宁明远不由得眯起眼睛。李向前站在建筑的阴影下,
对宁明远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喜欢这个礼物吗?我送的。”一瞬间,
宁明远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恶意,也看懂了他嘴里的话。原来这一切,是李向前做的!
07这一巴掌,似乎直接做实了宁明远的罪行。在围观的人心里,
宁明远已经是板上钉钉地乱搞了。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宁明远的姐姐。
宁晓红眼眶红红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她绝对不相信宁明远会做这种事。昨晚下雨的痕迹还在,
地面上湿漉漉的,朝阳的光热还不足以将这一切抹除。一定会有办法证明宁明远的清白,
宁晓红看着弟弟,下定决心。直到宁明远坐到警察局的审讯椅上,
耳鸣的症状才稍稍缓解了一些。那一巴掌可不轻,陈玉珍几乎用了全部的力量。
警察将二人隔离开审讯,防止串供,也防止攀咬。刺目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宁明远眯起眼睛,试图看向警察的眼睛。“你为什么不回家休息,而是去招待所?
”“家里漏雨了。”宁明远还是这套说辞。“我们去调查过,是客厅的玻璃碎了,
卧室的并没有,这并不耽误你在家里休息。”宁明远笑了,“那你们应该见过我家的两个人。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声音变得凄厉。“那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不在家里休息。
”警察皱起眉头,“就算合理,也不能说明你没有心血来潮去乱搞。”宁明远有些疲惫,
他厌烦了无休无止的盘问,最后保持沉默。警察在他被关的第三天,打开临时拘留的门。
“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可以走了。”宁明远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件事调查的这么快。
这段时间,下岗人员逐渐增多,社会动荡。警力基本都被这些刑事案件占据,
处理宁明远这种纠纷,按理来说慢一些也正常,结果现在不到三天就解决了。
“你姐姐找到了关键证据,她证明了那个女人在撒谎。我们会继续顺着这个女人查下去,
找到试图污蔑你的真凶。”宁明远一听是姐姐,瞬间站起身。警察拍拍他的肩膀,
“你是无辜的,走吧。”宁明远几乎飞奔出警局。“这是火车票,不到三天,你就要走了。
”宁晓红站在门外等他,没有说自己怎么找到的证据,而是一件件叮嘱宁明远。
“这是我的一些积蓄,我留了一些用来生活,剩下的都给你。
”“姐……”原本宁明远想离开,逃避陈玉珍的心理占了很大部分。现在,为了家人,
他更要有一番作为才行。宁晓红还要工作,没有陪着宁明远回去。一路上,
大家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他不是被抓到警局了,怎么这么快放出来了?”“谁知道,
他的生活作风绝对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被抓走。”“也是。哎哎哎,小点声,他看过来了。
”这些议论没有在宁明远心里引起丁点波澜。不过是些莫须有的指控,
他根本没有必要在意这些人的目光。都要离开了,和这些人争论只是浪费精力。
李向前完全没想到宁明远能这么快回来,他毫不客气,
完全把工厂分配给宁明远的房子当成了自己的家。“你怎么回来了?”“这话应该我说吧?
雨早就停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李向前还想说些什么,但宁明远摆手制止了他。
“我来收拾东西,你愿意住就住吧。”夏季的暖风吹开了未关紧的门,吹动门内凝固的氛围。
“你这么好心?”李向前明显不信。但宁明远没有回答,他动作麻利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个有些破旧的本子静静地躺在枕头底下。宁明远拿起翻开,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
他才想起,这是他的日记。从二人在一起,每一点每一滴,他在认真构想和陈玉珍的家。
08他将日记本随意放在床头柜上,并不打算带走。说好了彻底忘掉与陈玉珍有关的一切,
这本日记自然也在其中。重新读一遍他才发现,原来他没死之前,对陈玉珍的感情有那么深。
里面的一点一滴都是陈玉珍,除了工作时间,他不是和陈玉珍在一起,
就是在脑海中描绘她的身影。一个背包,一个针织袋。里面装下了宁明远想带走的一切。
没成想,陈玉珍突然回来了。“你想把向前赶走吗?
”她以为宁明远手里拿的是李向前的东西。“放下!”宁明远看着陈玉珍那张面目姣好的脸,
心里没有任何波澜。“这是我的东西,我走。”“你走?”陈玉珍动作猛地一顿,
“你想去哪?我可以原谅你和别人乱搞,只要你保证不会再犯。”她有些慌乱,
因为她看到了宁明远眼底的决绝。宁明远彻底心死,“陈玉珍,我没有乱搞。也是,
你现在不信我说的所有话。”太阳明晃晃地出现,热的人心烦意乱。蝉鸣声偶尔响起,
地上的所有生物都被太阳的热量蒸烤的有气无力。陈玉珍伸手拉着宁明远。在争执间,
宁明远口袋里的火车票掉了出来。他背着行囊,动作慢了一步,车票被陈玉珍捡到。
“你要南下?”她死死的攥着火车票,上面出现褶皱。“我不允许!
”宁明远有些心疼这张火车票。“还记得我找厂长要推荐信吗?我有个朋友,想工作。
厂长说他不符合条件,所以他打算去南方试试。
”他将之前和陈玉珍在厂长门前遇见的场景合理化,减轻她的怀疑。“我想陪他几天。
”“那车票怎么会在你这里?”宁明远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姐姐在火车站工作啊,
找我不是很合理。”趁陈玉珍发愣,宁明远将票拿回来,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说的有些道理,可陈玉珍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透过窗户看着宁明远越走越远的背影,
失去珍宝的恐惧重新占据她的心。但她还要陪李向前一起吃饭,
只能将觉察出的违和勉强压下。宁明远去厂里拿了证明,正式拜别厂长。
火车的轰鸣由远及近,想起父母粗糙的手掌,想起和母亲告别时她闪闪的泪光,
宁明远心里五味杂陈。但他还是毅然踏上火车。这条绿色的长龙,匍匐在这广阔的大地,
运送着一个个年轻的梦想。透过车窗,他看到了陈玉珍的身影。只见她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直奔月台。“明远——宁明远!”听到声音,
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影。“宁明远!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说好要结婚的!
”直到陈玉珍被带出火车站,宁明远都未曾出现。他就和其他旅客一样,冷眼旁观。
曾经他期待过,希望陈玉珍能坚定的相信自己,选择自己。可是李向前的出现却说明,
陈玉珍的偏向从未给过宁明远。这段插曲很快过去,火车照常发车。沿着既定的轨道,
火车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熟悉的土地被抛在脑后,宁明远在喧嚣热闹的火车内睡得香甜。
上辈子,他的肉身被火车碾碎,灵魂附着在车上早已见识了大好河山。这辈子,
火车载着他的身躯,将他送往祖国的南端。车外的风声中,似乎还飘荡着陈玉珍的呐喊。
宁明远将一切抛之脑后,梦想着一个明媚灿烂的春天。09等他醒来,
发现自己靠在一个比他稍矮一些的女生的肩膀上。“抱歉。”宁明远坐起身,
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没、没关系。”对面坐了个大哥,豪爽的个性让他和谁都能聊上两句。
过道挤满蛇皮袋,活鸡从网兜里探出头,鸡屎混着烟味发酵。
穿蓝布棉袄的老汉蹲在洗手池旁啃梨,汁水顺着皴裂的手背滴到“严禁随地吐痰”的铁牌上。
列车员推着盒饭车吼“让一让!”,铝皮饭盒在推搡中哐当翻倒,
红烧牛肉味的油渍浸透打工妹的化纤围巾。硬座底下蜷着逃票的盲流,
头顶是打扑克的东北爷们,甩牌声伴着《纤夫的爱》磁带走调的哼唱。
穿皮夹克的小贩在车厢连接处倒卖**,突然大喊“查票了!”。人群瞬间如沙丁鱼般扭动,
一只踩掉的棉鞋卡进了座椅弹簧。车窗结满冰花,折射出斑驳的光影。在检票员离开后,
大哥又开始拉着宁明远聊天。“你是大学生啊,怎么也往南走?
”大哥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门,“咱们这里工厂那么多,你的工作应该很稳定。不像我,
大老粗一个,只能卖力气,随时随地就能被人替换,只能去刚开始发展的地方找找门路。
”“稳定都是相对的,我只是想多出去闯一闯。”“那你呢?
”坐在宁明远身边的女生瞪大眼睛,无措地看向大哥。“老妹,没关系、不想说也没啥,
无非也是找个出路。”女生苦笑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父亲因为意外去世了,
他是我最后一个亲人。我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曾经的一花一木都是回忆。可人没了,
美好的记忆就像裹上砒霜的蜜糖,太痛苦了。”“真的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伤心的事了。
”大哥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手足无措。“没关系,”女生反而笑着安慰他,
“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吗?”这话说到宁明远心里了,他问女生叫什么名字。“楚红玉,
你呢?”“宁明远。”这是两个逃离痛苦、奔向希望的人的初识。“你要去哪?
”楚红玉的话变得多了一些。宁明远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地,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羊城。
”“真巧,我要去港城。”“港城?”“是的,我想当大明星,我想获得很多很多人的喜爱。
我想证明,我不是只会给人带来灾难的灾星……”看着她那张唇红齿白、明艳大气的脸,
宁明远笑着祝福。“你一定会成功的。
”“哐当——哐当——”火车不知疲倦地奔赴在广阔的大地上,从北向南,
载着目的地各异的人们。铁轨的震颤声突然变得剧烈,楚红玉手中的搪瓷缸里,
未喝完的凉白开溅出星星点点。她慌忙用袖口去擦,却不小心碰倒了座位旁的蛇皮袋,
褪色的布料里滚出几个干瘪的苹果。“我帮你!”宁明远几乎和对面的大哥同时弯腰。
大哥憨笑着把苹果递回来,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这果子看着不咋样,甜得很!
”说着便从自己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里掏出把花生,“尝尝我媳妇炒的,下酒一绝!
”花生的焦香混着车厢里的各种气味,竟意外让人放松。楚红玉剥开花生壳,
忽然轻声说:“小时候,我爸总说等我考上大学,就带我去港城看真正的电影明星。
”她的指尖摩挲着花生红衣,“现在我有倒是能去看了,可身边却没有他的陪伴。”这时,
卖唱的老汉抱着破旧的吉他挤了过来。他浑浊的眼睛扫过三人,沙哑着嗓子唱道:“浪奔,
浪流——”大哥立刻跟着哼唱,跑调的歌声惹得邻座几个打工妹捂嘴直笑。楚红玉站起身,
从老汉手里接过吉他,轻轻拨动琴弦。当《甜蜜蜜》的旋律响起时,整个车厢都安静下来。
她的声音带着北方姑娘特有的清亮,又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在哪里,
见过你……”不知谁带头鼓掌,车厢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喝彩。楚红玉把吉他还给老汉,
老汉从褪色的中山装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票根,塞到她手里:“港城歌舞团下个月的演出,
我儿子在后台打杂,兴许能帮上忙。”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冰花,
在楚红玉的掌心投下细碎的银斑。她攥紧那张票根,
转头看向宁明远:“等我在港城站稳脚跟,你到了羊城,咱们写信联系?”“一言为定。
”宁明远笑着点头,火车恰好驶入隧道,黑暗中,两人相握的手传递着温热的希望。
10初来乍到,宁明远一时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在家乡,大家的生活是稳定的,平和的。
祖祖辈辈住在一起,对彼此都很熟悉。然而在钢筋水泥组成的丛林里,外来打工的人很多,
大家只专注自己的工作,少了无意义的寒暄。明明是热闹的,入目都是人。
但大家又是孤单的,除了打一声招呼,所有的问候都被省略。他在城郊租了一间狭小的阁楼,
潮湿的墙壁上布满青苔,老鼠在木板间穿梭。宁明远是幸运的,
厂长的介绍信以及他的学历让他得到了很多机会。他挑挑拣拣,最后选择在一家服装厂工作。
毕竟他曾经负责检修钢铁厂的机械,如今应对服装厂的机器,更是得心应手。
厂老板和国外的品牌合作,他负责生产服装,贴上外国衣服的包装。原本几十块的衣服,
因为贴上品牌标识卖到了几百块甚至上千块。因为一个品牌,利润直接翻了几十倍。
“厂长同志……”宁明远愣了一下,立刻改口,“老板!这是这个月的机器磨损清单,
请你过目。”“做得不错。”厂长点点头。宁明远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是这样,我有个改变机器结构的方案。
”他从包里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图纸,上面粗略地写着他的观察记录与改良方案。“保守估计,
如果按照我的方法进行改良,不仅可以提高生产效率,还能降低能耗,
一年节省几十万的成本不是问题。”因为脸上肥胖的褶皱,老板的眼睛被挤成一条缝。
在听到宁明远的话后,他的眼底闪过精光。“我知道了,把图纸放在桌上,
我找技术部门的人评估下先。”三天后,宁明远再去办公室时,老板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
桌上摆着几张重新誊抄过的图纸,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工程师围在旁边点头称赞。“小宁,
你看,这是咱们研发部熬夜做出来的新方案,”老板晃了晃图纸,
“虽然和你的思路有些重合,但毕竟是团队成果。”宁明远盯着图纸上自己独有的计算符号,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老板这方案明明是我……”?“年轻人不要计较一时得失,
”老板挥挥手,从抽屉里掏出个牛皮信封,“这是这个月的奖金,拿着。记住,
在我这儿好好干,有的是机会。”信封轻飘飘的,顶多装着几百块钱。将信封推到他面前,
老板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未来你还会有无数的发展机会,饮茶先啦。”当晚,
他就给楚红玉写了一封信,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写了下来。他在信中感慨,
“我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能力,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可是现实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我的努力、我的才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将信投入信箱,他踏着破碎的星光回家。
昏暗的阁楼里,老鼠在墙缝里吱吱作响,窗外的霓虹透过斑驳的玻璃,
在他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他翻身而起,决定不能继续这么生活下去。打开桌子上的台灯,
他一笔一划将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列出来。列完后,
又在新的纸上罗列自己上辈子随着火车走南闯北时看到的各种见闻。他明明掌握着先机,
更不应该浪费才是。11陈玉珍是从厂长那里得知宁明远要离开的消息。所以他真的骗了她,
说什么票是朋友的。这个所谓的朋友,明明是他自己。
她按照记忆中从火车票上看到的时间跑去火车站找他,可惜无论她如何大声叫人,
宁明远都未曾出现在她面前。太阳将月台晒得暖洋洋的,可陈玉珍却不停颤抖。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确定,自己真的失去了宁明远。浑浑噩噩地回到宁明远住过的房子,
陈玉珍细细观察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多改变。明明改变就在眼前,
她之前却从未注意过。属于宁明远的痕迹已经彻底消失,整间屋子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李向前陪着陈玉珍,二人喝的烂醉。等第二天醒来,陈玉珍才发现自己身上不对劲。
“对不起珍珍姐,我是真的喜欢你。”李向前看着陈玉珍,“你昨晚抱着我,
一直在喊明远哥的名字。我知道你放不下他,我甘愿当他的替身。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认,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看到李向前的眼泪,陈玉珍突然想起宁明远对李向前的种种欺辱。
是了,她不该再喜欢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于是她强忍下思念,扑进李向前的怀里。
“我们结婚吧。”李向前想要的就是这个,他紧紧抱住陈玉珍。“珍珍姐,你知道吗?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发誓要娶你,只是爸爸因为工作调动离开了这里。如今我长大了,
有能力回来找你,我真的很高兴。”这是一部分原因,而另一个原因,
李向前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他的父亲别的能力没学到多少,倒是学会了赌钱。